
城陽侯府被抄家那日,我墮籍為奴,被發配死對頭的將軍府上。
爹爹寒門門生賀玉,拿出全部家當,跪在將軍府門前,想將我買走。
顧景行給了我兩個選擇。
“一,留下來,我可以護你一世周全。”
“二,我放你走,從此山高水遠,生死不識。”
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賀玉。
此後七年,我成了繡娘,以賣繡品供賀玉讀書。
直至我繡瞎了眼,賀玉終於一朝登科。
金榜題名那日,我摸著黑為他做了一桌好菜。
可他卻始終沒有歸家。
我外出尋他,卻遭馬匪綁架。
為保名節,慌亂之間,我大喊道:
“我的丈夫是新晉狀元郎賀玉,你們若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他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我的話逗得幾人哈哈大笑:
“兄弟們,這小娘們瘋了。”
“就是滿京城誰不知道,賀玉早在七年前就娶了他的表妹,還發誓一生隻愛他表妹一個。”
“你是賀玉妻子,我還是他爹呢。”
我在幾人笑聲與殘暴中,含恨而終。
再睜眼,我回到入將軍府為奴那日。
我跪在顧景行麵前一字一句道:
“我選擇留下。”
一向鎮定自若的顧景行也是有些驚訝。
“你確定?我這個人出口成金。”
“若是我應了你,擇日你若是反悔,再想走,我可不放你。”
我緩緩站起身子,拍了拍膝蓋前的灰:
“你是知道我的,我這個人一旦做了決定,就決不反悔。”
我同顧景行,畢竟也是自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
他自是知道我脾性的。
顧景行點點頭。
“既然你已做出決定,那我現下就叫人將他趕走。”
“如此跪在我將軍府門口胡鬧,叫外人看了笑話。”
我攔下顧景行。
“不必麻煩別人,我自去與他說清楚。”
還未走到門口,賀玉的聲音便傳進我的耳中。
“我同婉娘情投意合,願用全部家當買婉娘奴籍,求顧將軍成全。”
賀玉一邊說,一邊不斷地用力磕頭。
看著賀玉滿臉是血的樣子,我的心猛然一顫。
我走到大門,輕喚了一聲。
“賀玉。”
看見我,賀玉趕忙站起身子。
滿臉擔心的看著我。
“婉娘,你怎麼樣?”
他看著我比以前更加單薄的身子,低頭道:
“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都怪我,是我來晚了。”
賀玉眼中心疼的神色不似作假。
讓我一時有些恍惚。
如此滿心滿眼是我的男子,當真會另娶她人嗎?
我剛要開口,目光卻落在他耳後一縷短發。
發尾處截斷整齊,很明顯是被人一剪而斷。
結發兩心同。
原來賀玉姍姍來遲,是忙著與柳玉如成婚。
難怪上一世,賀玉安頓我住在草屋後,對我說:
“婉娘,我如今未取得功名,不能娶你,若宿同一屋簷,難免叫你被人恥笑。”
“你放心,從今天起我就搬到城郊破廟。”
那時,我以為他是真心待我。
寧願苦了自己,也不想招人非議。
我也不忍心他受苦。
一天隻睡兩個時辰,熬吐了血繡繡品。
隻為給他攢銀子,去京郊買個安靜小院供他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