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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時衍走了進來，身上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胳膊上已經纏上了白色的紗布。

“怎麼不開燈？”

他按下開關，暖黃色的燈光瞬間照亮客廳，看到蜷縮在沙發上的溫雪時，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亦晴是我一個重要合作夥伴的養女，從小被護得嬌貴，今天要是真出了意外，她家裏人定然不依不饒找你麻煩。”

他率先開口，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解釋。

溫雪沒抬頭，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你了。”

裴時衍沒回答，像什麼都看出似的轉身走進臥室，熟練地從櫃子裏拿出醫療箱，走到溫雪麵前蹲下。

“以後這種場合少不了要碰麵，類似的事可能還會發生。上流社會規矩多，和你以前待的地方不同，你得學著適應，別總耍小性子鬧脾氣。”

他話裏話外的偏袒輕視像一層薄刺，輕輕紮在溫雪心上，不致命，卻密密麻麻地疼。

自始至終，他都瞧不上她的一切。

溫雪終於抬眼，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嘲諷弧度。

“裴總，我們好像還沒結婚吧？”

裴時衍拆紗布的手一頓，抬眸看她。

“沒結婚以前，你身邊人的是非對錯，都跟我沒關係，我隻做讓自己順心的事。”她微微傾身，目光直直撞進他深邃的黑眸，“還是說，你這是準備和我結婚了。”

空氣瞬間凝滯。

裴時衍看著她眼底的嘲諷與疏離，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眼前這個女人。

從前她看他的眼神亮得像星，從不會用這樣冰冷的語氣和他說話。

看來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他沒回答這個在他看來無意義的問題，將醫療箱往旁邊推了推，起身走到沙發邊坐下，重重地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難掩的不耐。

“別鬧了好嗎。”

說著，他伸手撫上溫雪的臉頰湊近了幾分，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唇上，顯然是想用一個吻來讓她消氣。

就在兩人的唇即將相觸時，溫雪清晰地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棄，那是一種混雜著不耐煩和嫌棄的情緒，像一把銳利的刀，狠狠刺進她的心。

她猛地偏頭躲開，同時抬手，用盡全身力氣給了裴時衍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在安靜的客廳裏格外清晰。

裴時衍愣住了，他捂著臉，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隻是臉色更冷了幾分。

他看著溫雪通紅的眼睛，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解氣了嗎？”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裴時衍皺著眉起身去開門。

溫亦晴站在門外，“你傷口還沒好就著急走，我——”

話說一半，她看到裴時衍臉上清晰的紅印，眼眶瞬間像被浸了水的海綿。

沒等裴時衍開口，溫亦晴快步走進來揚起手，帶著風聲狠狠甩在溫雪臉上。

“啪”的一聲，比剛才溫雪打裴時衍的聲響更重。

溫雪被打得偏過頭，臉頰瞬間傳來火辣辣的痛感，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

她還沒回過神，就聽見溫亦晴帶著哭腔的控訴，聲音顫巍巍卻字字清晰，“這一巴掌是替時衍還的！他對你那麼好，處處護著你，你卻不知好歹，竟然敢動手打他！”

溫亦晴抬手抹了把眼淚，胸口劇烈起伏著，委委屈屈。

“有什麼氣你衝我來，別把火撒在時衍身上！他在媒體麵前替你擋了多少非議，你就是這麼回報他的嗎？”

裴時衍看著溫亦晴泛紅的眼眶和激動到顫抖的肩膀，剛才被溫雪打後的冷硬瞬間瓦解。

他上前一步，輕輕扶住溫亦晴的胳膊，眼神憐惜，“亦晴，別激動，手沒事吧。”

溫雪臉頰上的痛感還在灼燒，可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

她看著眼前這對情深意切的男女，積壓在心底的憤怒和失望徹底衝破了防線，抬手就要朝著溫亦晴的臉揮過去。

她溫雪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被人當棋子耍弄，還要平白挨一巴掌？

可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溫亦晴臉頰的瞬間，一隻手攥緊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溫雪抬頭，撞進裴時衍滿是失望的眼眸裏。

“夠了。”裴時衍的聲音冷得像冰，“亦晴不過是關心則亂，一時衝動而已。”

“她從小嬌生慣養，挨不住你這一下。”

“憑什麼，就因為這張麵目全非的臉，我就活該被打？”

溫雪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裴時衍沒回答，卻已經給出了答案。

這個答案像是淬毒的利刃，一下下剮著她的肉。

她拚命掙紮，指甲幾乎要嵌進裴時衍的手腕裏，“放開我！”

裴時衍眉頭越皺越緊，

對溫雪那點有限的容忍，在看到溫亦晴泛紅的眼眶時早已消耗殆盡。

“安分點！”

他被抓破了皮，下意識猛地一甩。

溫雪單薄的身子像片落葉般被甩了出去。

眼前一黑，她踉蹌著跌坐在地上，手掌擦出幾道火辣辣的紅痕。

“你......”

裴時衍看著自己的手，眼神錯愕。

他抬步想去扶，手腕卻被溫亦晴死死拉住。

“時衍，你別過去，她現在在氣頭上，我怕她會傷了你的。”

話音剛落，門外被直接推開。

溫父溫母麵色凝重地闖進來，一眼就看到哭紅雙眼的溫亦晴，以及跌坐在地上發絲淩亂的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