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棟從畫圖,建造,到裝修,全部由他和蘇扶楹親手負責,這棟他們用盡心思裝點、也盛滿了他們美好回憶的小樓裏。
他們兩個在臥室、書房、餐桌、客廳......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所有的地方,都曾經有過他們難舍難分的身影。
“姐夫,你說扶楹姐姐每次回到家,看到這些地方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我啊?”
看著這句話,景懷之忽然想起,有時候蘇扶楹會盯著某件家具發怔。
比如沙發,餐桌,然後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笑起來,又或者會輕輕摩挲下唇,仿佛在回味著什麼。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所以他一刻都忍受不了,也沒法在這個充滿惡心回憶的地方待下去了。
景懷之盯著蘇扶楹,時間才過去了五分。
但這時,門又被敲響了。
蘇扶楹急忙起身去開門,雖然她極力壓低了聲音,可是景懷之還是聽見了,
外麵那個人是替林既白來傳話的。
他說林既白今早胳膊又痛了,醫生來看了,說是昨晚鬧騰的太厲害,現在林既白一直吵著要見她。
蘇扶楹的臉色倏地就變了,關上門,她對景懷之說,“懷之,我——”
“又有急事要走是嗎?好,”景懷之拿出離婚協議,直接翻到最後一頁,“你在這裏簽字,我就讓你走。”
他兩個小時後的火車,現在是他最後一個離婚的機會,他隻能賭一把了。
賭即使隻有五分鐘,香薰也發揮了一點效力。
賭蘇扶楹現在急著走,根本沒空細看這是什麼。
果然,她甚至都沒問這是什麼,直接利落地簽了字,“我簽好字了懷之,先走了。”
以前她和景懷之約會的時候,經常會被軍區的突發事件打斷。
有一次景懷之實在是受不了了,搞了份孩子氣的“約會欠款協議”。
內容就是蘇扶楹女士於某年某月拖欠他約會一次,下次要十倍奉還。
相愛十年,這種協議她簽過好多份。
她以為,自己簽的是這個。
而景懷之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看著這個他愛了十年的女人。
十六歲,他昏迷在雨夜,是蘇扶楹好心送他去醫院,還資助他上學。
十八歲,雙向暗戀的他和蘇扶楹挑破了窗戶紙,成為了男女朋友。
二十六歲,他們領了結婚證,許下了永不相負的誓言,交換戒指的那一刻,她說以後會愛他所愛,惡他所惡。
但婚後兩個月就出軌了他最討厭的林既白。
半年前,為了求得他的原諒,蘇扶楹打斷了林既白的四肢。
但半年後的今天,她因為林既白骨折而焦急不已。
甚至連他遞過去的是離婚協議都沒發現。
“蘇扶楹!”景懷之叫她。
聽到他叫她,蘇扶楹的腳步一頓,但她剛準備回頭,電話又響了起來。
她最終沒有回頭,而是匆匆出了門,“懷之,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景懷之笑了笑,他不會再等她回來了。
而這時,大門又被敲響。
景懷之打開門,外麵沒有人,隻有地上有張紙條。
“景懷之,從小到大,但凡是你的東西,就沒有我搶不走。你最引以為傲的,不就是這個愛你如命的妻子嗎?但很抱歉,現在連她都是我的嘍。”
他的得意與挑釁隔著字條都要透出來。
景懷之撕碎了紙條,抬頭時,他看到客廳的燈光很明亮,映照著牆壁上的巨幅結婚照。
照片裏的他和蘇扶楹親密相依,笑得那麼幸福。
幸福的讓這一刻的他心口刺痛。
他抓起旁邊的燭台,狠狠地砸到了照片上。
一下,又一下。
直到畫框外的玻璃有了蛛網狀的裂縫,直到玻璃全部碎裂摔落,隻留滿地狼藉。
第二天,照顧了林既白一夜的蘇扶楹回到了家。
一進門,就看到被砸碎的結婚照,愣了一下,她眼裏湧起殺人的盛怒,“是誰!竟然損傷我和懷之的結婚照!”
“是......是先生。”
阿姨被她的氣場壓的瑟瑟發抖,她拿出一盒子紙條和一卷膠片,“先生說,等您回來了,讓我把這些交給您。”
蘇扶楹的怒氣戛然而止,轉而生出一股巨大的不安。
她伸手接過東西。
膠卷是景懷之的,她一時猜不出他給他這些幹什麼,所以先把膠卷洗了出來。
但下一刻,她猛地怔住,恐懼順著血管遊走遍她的全身。
這是......是她和林既白廝混的照片!
這怎麼會在景懷之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