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姑娘，”酥酥湊到阮允棠耳邊輕允，“藥給王二牛了，他很開心說一點小傷還勞煩大少夫人掛念。”

阮允棠垂著眼，手指無意識撥弄著香囊，等著酥酥繼續。

“王二牛也是個傻的，轉頭便將這上好的金瘡藥送到了別人手中，說是得了主子青睞賞的。”酥酥說完緊張地看著女主的表情，見她沒反應才鬆口氣。

“嗯，知道了。”阮允棠將香囊掛在腰間眼神中透露著愉悅。

所以隻要她不明著對沈宴示好，不直接幹預與他相關的事就行，。

這縫隙，雖小，卻能讓她喘口氣。

這幾日阮允棠心情很好地帶著酥酥如往常一般在池邊散步，看著池中初綻的睡蓮，眼神有些飄遠。

“姑娘，今年的睡蓮怎麼這麼早就開花了？”酥酥指著不遠處的花很是興奮。

阮允棠沒看睡蓮，眼神恰好看到涼亭裏的宋清雪，唇角微勾，“今年天氣好，是個暖春呢。”

說著就伸手去夠最近的那朵睡蓮，可惜身子骨太弱，頭暈眼花之後，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池水中栽去！。

“啊！”

“姑娘！”酥酥驚恐地的伸手去拉，卻隻扯下了阮允棠的一片衣袖。

阮允棠落入水中，卻並未立刻呼救，反而是驚慌失措地胡亂撲騰著，有意無意地朝著池水中心掙紮過去。

酥酥看著她的動作愣住了，姑娘這是......領會到姑娘的意思，止住準備下水的動作轉而趴在岸邊，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快來人啊！大少夫人落水了！快救人！”

宋清雪正巧帶著丫鬟在不遠處的涼亭裏歇息，聞聲趕來。

看到在水中的人是阮允棠，眼底閃過快意，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向這邊跑來，迅速換上了一副焦急萬分的麵孔。

“長嫂！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宋清雪衝到岸邊，揮舞著手帕假意擦淚，夾著嗓子尾音上揚，“快！快下去救人啊！你們還愣著幹什麼！”

她嘴上催得緊，一個小廝剛要下水，宋清雪身邊的婆子一把就將他拽了回來。

“放肆！”宋清雪厲聲嗬斥，“長嫂身份何等尊貴，豈是你能觸碰的！你這是想救人，還是想趁機玷汙長嫂的名節！滾一邊去！”

小廝被罵得漲紅了臉，訥訥地退下，再也沒有不長眼的小廝敢去救人。

水裏的阮允棠臉色蒼白在水中艱難掙紮，看起來快要體力不支了，她透過模糊的水光，將宋清雪惺惺作態的模樣盡收眼底，渾身濕冷也忍不住想笑。

“我可憐的長嫂啊，快來人救救她吧。”

她臉上的焦急演得真真兒的，可那雙眼睛，卻透著一股怎麼都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世子妃您別急壞了身子，也是我們不會浮水，不然怎能眼睜睜看著大少夫人這般難受。”

一唱一和，將一條人命就這麼晾在了池子裏。

沈宴站在人群後方，沒有看水裏的阮允棠，而是將目光落在宋清雪身上，眉頭緊鎖，她當真不會水嗎？

可是，當年那個將他從水裏拖上岸的少女，明明......明明在水裏遊刃有餘，她把他推上岸時，自己還笑著拍打水麵，驚走了附近的遊魚......

沈宴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宋清雪，拳頭緊握。

腦海裏不合時宜地閃過宋清雪那日在花園裏，對阮允棠刻薄的嘴臉， 這......真的是他記憶裏那個在青山寺後山，不顧自身安危，跳入水中將他救起的善良女子嗎？

一直以來固守的關於救命恩人的認知，在這一刻，伴隨著宋清雪不會浮水，裂開了一道縫隙，是誤會嗎？

張嬤嬤和李嬤嬤帶著幾個粗壯的婆子匆匆趕到。

“都讓開！”張嬤嬤一聲厲喝，一把撥開了擋路的小丫鬟。

指揮著兩個會水的婆子：“快！下去把大少夫人救上來！”

婆子們利落地跳下水，很快便將阮允棠撈了上來。

阮允棠渾身濕透，蜷縮在酥酥懷裏不住地咳嗽發抖，撕爛的衣袖處暴露出一截淡淡的傷疤。

用早就備好的披風將她緊緊裹住，抿著唇聲音發顫，“快，快叫府醫！”

宋清雪這才湊上前，假惺惺地拍著胸口，一副後怕不已的樣子：“長嫂，你可嚇死清雪了！怎麼如此不小心？幸好沒事，不然可叫妹妹如何心安......”

“要是在妹妹掌家之下出這麼大的紕漏，該如何交代啊。”

阮允棠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了宋清雪一眼，聲音微弱：“勞......勞世子妃掛心，是允棠自己不當心......怎敢怪罪世子妃管家不當。”

宋清雪被她那眼神看得心頭一堵，還沒出聲便被張嬤嬤冷聲打斷：“世子妃，大少夫人需要立刻回暖風苑換下濕衣，灌下薑湯驅寒，若是染上風寒，襄北郡主和太後娘娘問起，老奴可不好交代。”

宋清雪臉色一僵，剜了嬤嬤一眼咬牙切齒，眼神凶狠。

這兩個死老婆子真是礙眼，隻會拿人壓她，早晚要她們好看！

人群漸漸散去。

沈宴依舊站在原地，目光複雜地盯著宋清雪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嬤嬤們離開的背影，又轉向被酥酥和婆子們小心翼翼攙扶走的阮允棠。

沈宴不明白阮允棠今日這出是鬧什麼，心裏不斷去想阮允棠會水還有熟悉的薄荷桂花香，現在還有相同位置的傷疤......會有那麼多的巧合嗎？

阮允棠剛踏進暖風苑眼眶就開始刺痛，隨後就是越來越模糊，世界變得黑暗。

【嘀——檢測到關鍵人物認知嚴重偏離，強製修正已啟動。】

阮允棠腳下一軟，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前栽去！

“姑娘！”酥酥一把抓住她，抬頭看見姑娘的眼神空洞得嚇人，她立刻捂住嘴不敢出聲，飛快地和身後的嬤嬤對視了一眼。

【宿主不要做無謂的掙紮。】

阮允棠心中冷笑，【所以我落水沈宴動搖了。】

回答她的是一陣滋啦滋啦的電流聲。

阮允棠忍不住嫣然一笑，又猜對了呢，隻是代價有點大......

酥酥顫抖著，試探性地湊到阮允棠耳邊。

“姑娘......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