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位,虞家如今的當家主母,許春窈。
虞項明第一任妻子生下虞沉後便病逝,虞沉九歲時,虞家與許家聯姻。
兩人毫無感情基礎,結婚十幾年以來,卻成了圈內口耳相傳的模範夫妻,全靠許春窈這身撒嬌本領。
兩人結婚不久,許春窈便為虞家添了一對龍鳳胎。
如今肚子裏還懷了一個,剛過三月。
看著一旁年過半百卻精神飽滿的虞項明,虞燼垂下眼睫,真是…老當益壯。
“不是叮囑過你,現在不要噴香水嗎?”虞項明皺了皺眉,語氣聽著像責怪,摟在許春窈腰側的手卻穩穩托著。
“人家隻是想美美地見你嘛~坐了那麼久飛機,人都憔悴了,怕你看厭了。”許春窈順勢靠進他懷裏,仰起臉,聲音嬌柔得能擰出蜜來。
她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保養得極好。標準的鵝蛋臉,皮膚白皙,眉眼生得極柔,眼尾微微上翹,不顯淩厲,反而添了三分風情。
穿著舒適的絲質連衣裙,腹部已有微微隆起,卻絲毫不損身段的玲瓏。
長發鬆鬆挽起,整個人像一朵被精心嗬護的芍藥,嬌媚,慵懶。
虞燼忽然想起那本日記本裏夾著的一張褪色舊照片。
照片裏的女人很年輕,比現在的許春窈還要年輕十幾歲。
卻麵色萎黃,眼神疲憊,她穿著樸素甚至有些土氣的衣服,懷裏抱著一個繈褓,嶄新的布料裏是稚嫩的嬰兒臉。
她就是真正的虞燼的生母,鐘盼煙,那個在日記裏頻繁出現的女人。
這極致的反差,如同無數細小冰針,猝不及防刺進虞燼的心口,帶來一陣尖銳而漫長的鈍痛。
“咳咳…好了。”虞項明終於意識到女兒還在一旁看著,清了清嗓子,對虞燼招招手,“小燼,過來。”
他看向許春窈,語氣帶著商量的意味:“小燼剛回家,還有點認生,就叫許姨吧,親切些。”
“又叫許姨!”許春窈從他懷裏站直,嬌嗔地橫了他一眼,轉而拉起虞燼的手,動作自然而親熱,“把人家都叫老了~我才不要當阿姨呢!”
她微微傾身,仔細端詳著虞燼的臉,目光輕柔地掃過她的眉眼,鼻梁,最後落回她清澈的眼睛裏。
她的視線下滑,掃過虞燼手裏的袋子以及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錦盒,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冷意,隨即綻開一個毫無芥蒂的溫婉笑容。
“好漂亮的小丫頭,眉眼真像你爸爸年輕時候。”她的聲音放得更柔,“看來是咱們老虞的種沒錯。既然是一家人了,小燼啊,你要是不介意,叫我媽媽也是可以的。”
她笑著拍拍虞燼的手,“我會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疼的。”
“......”虞燼低著頭,維持著臉上那抹略帶羞澀和不知所措的微笑。
虞項明見狀,無奈地搖搖頭,拍了拍許春窈的手背:“好了春窈,你別嚇著她。孩子剛回來,慢慢來,就聽我的,叫許姨,挺好。”
他轉頭看向虞燼,眼神溫和,帶著安撫:“小燼,別怕,你許姨就是這性子,說話直了點,但心腸是頂好的,以後相處久了你就知道了。”
虞燼像才回神,忙乖巧地微微鞠躬,聲音輕軟:“許姨好。”
“哎,好孩子。”許春窈笑著應了,親昵地捏了捏她的手,接著眉頭微皺,又軟軟地靠回了虞項明懷裏。
“老公,我頭好暈啊......這長途飛機坐了六個多小時,腰也酸,肚子也不太舒服,感覺寶寶肯定在抗議了,對不對?”
“怎麼會,別亂想。”虞項明立刻摟緊她,語氣滿是關切,“累了吧?快進去躺著歇息。”
“嗯~”許春窈拖長語調應著,半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虞項明身上,“你快來,老公,我在國外給你買了禮物,還有孩子們的,一堆東西呢,你得幫我看看......”
她一邊說著,一邊腳步虛浮地被虞項明半摟半抱地帶著往門內走,注意力似乎完全被久別的丈夫和腹中的孩子占據,無暇顧及還站在門口的虞燼。
虞項明匆匆回頭,投來一個歉意的眼神,示意她先回去休息,便忙著照料他嬌柔不適的夫人去了。
厚重的雕花大門在虞燼麵前緩緩合攏,最後一絲甜膩的香水味也被隔絕在內。
她獨自站在逐漸降臨的暮色裏,伸出剛才被許春窈牽住的那隻手,掌心赫然留下幾道長指甲用力的痕跡。
虞燼麵無表情地收攏手掌,將那點微不足道的刺痛攥在掌心。
就在這時,一陣轟鳴聲由遠而近,刺眼的車燈劃破庭院的昏暗。
一輛改裝過的亮橙色跑車以一個堪稱蠻橫的姿態,急刹在門前。緊隨其後的,是一輛相對低調但價格不菲的豪華SUV。
車門砰砰打開,幾個年輕人吵吵嚷嚷地下來。
為首從跑車駕駛座走下來的是個染著灰金色頭發的少年,一身潮牌,眉眼依稀能看出虞項明的輪廓,正是許春窈的兒子虞燦。
副駕跟著下來的是個穿著國際名校製服裙的少女,妝容精致,虞玥。她和母親如同複刻,正不耐煩地整理著被風吹散的頭發。
SUV裏下來的則是二叔虞項海家的一對雙胞胎兒子,虞爍和虞曄,以及他們的妹妹,虞琳。
幾人顯然是剛從哪裏玩樂歸來,身上還帶著外麵的躁動氣息。
虞燦一眼瞥見站在門旁的虞燼,不耐煩道:“堵門口幹嘛?閃開!”
他壓根沒仔細看,隻當是哪個不長眼的傭人。
虞玥倒是停下動作,目光像探照燈一樣上下掃視虞燼,尤其是在看到她簡單甚至有些土氣的穿著時,眼底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哥,”她用手肘碰了碰虞燦,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人都聽見,“這好像就是爸爸找回來的那個......山裏來的?”
“是嗎?”虞燦這才隨意掃了她一眼,似是不感興趣,準備進去,卻被虞玥拉住。
他不耐地抽回手,“幹嘛?我等著拆快遞呢,那遊戲機都到好幾天了!”
“看看嘛,二哥,等會......”
這時跟在他身後的虞曄嗤笑一聲,像在評估一件來曆不明的貨品,嗤笑一聲,“就她?鑒定結果出來了?別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想冒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