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著牆壁上滲出的水漬,思緒卻飄回了五年前的那個暴雨夜。
我接到徐季青的電話,他驚恐的哭喊:“羨哥,救命......我被人撞了......在濱海路......”
聽到這個消息,我連忙動身。
趕到現場時,看到的是一副讓我血液逆流的畫麵。
我借給周羨的車,車頭凹陷,保險杠上全是血。
不遠處的泥水裏,躺著一個已經沒了氣息的老人。
他這哪是被人撞了,明明是他撞了人。
林千雪瑟縮徐季青在懷裏,身上披著他的外套。
車裏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石楠花味和酒氣。
傻子都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周羨。”
林千雪看到我,沒有解釋,沒有愧疚。
她大步走過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去頂罪。”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憑什麼?”
“林千雪,你瘋了嗎?”
林千雪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在雨中嘶吼:
“我懷了季青的孩子,我不能讓孩子的父親進監獄!”
我怔愣在原地。
我未婚妻懷了我資助的學生的種。
“我不去......”我哭著後退。
林千雪冷冷地打斷我,眼神陰鷙得可怕:“你忘了嗎?這車是你的。”
“而且,你爸的公司最近資金鏈斷裂,全靠林氏的過橋款吊著一口氣。”
“你媽的心臟病下周就要手術......”
她逼近我:“你是想看見明天早上,季氏破產,你爸跳樓,你媽停藥等死嗎。”
我僵在原地,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林千雪!你還是人嗎?!”我嘶吼著,眼淚混著雨水流進嘴裏,鹹得發苦。
“我會給你找最好的律師。”
她伸手抹去我臉上的水珠,動作溫柔,“等你出獄我就娶你,隻要你幫季青頂了這個罪,我保證,周家的款立刻到賬,我在裏麵有人,最多運作兩年就把你弄出來。”
徐季青哭得隱忍:“羨哥,求求你了......我不能坐牢,我還要考研,我的人生才剛開始......”
“你不一樣,你是周家大少爺,就算坐牢出來也衣食無憂......”
警笛聲由遠及近。
“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林千雪放緩了語氣。
在家族的生死存亡和我的清白之間,她早就替我做好了選擇。
我最終還是走向了警車。
因為情節惡劣,輿論發酵,刑期變成了五年。
裏麵的牢頭看我不順眼。
洗廁所、睡濕被子、被煙頭燙,那是家常便飯。
更可怕的是深夜的圍毆。
我的右手食指和中指,被硬生生踩斷了。
沒有及時治療,骨頭長歪了,關節變形扭曲,像幹枯的樹枝。
別說彈琴,就連陰雨天拿筷子,都疼得發抖。
“好了。”
夏盈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手背已經被包紮好了,白色的紗布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刺眼。
我回過神,發現夏盈正死死盯著我,眼底翻湧著我不懂的情緒。
“你在發抖。”她說。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扭曲變形的手指。
是啊,我在發抖。
因為林千雪食言了。
那個所謂的“運作”,變成了加刑。
兩年變成了五年。
而我的父母,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