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薄潯堯回過身,冷冷地看了劉筠一眼。
“我剛剛說的,沒有聽見嗎?”
“她自甘墮落,我還能攔著她不成?”
更何況,她也不是沒跟別的男人睡過,還裝什麼純。
劉特助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連忙應“是”。
-
包廂內,氣氛正酣。
今晚是趙子霖攢的局,他剛搬了新家,請了幾個朋友一塊來薄潯堯新開的場子熱鬧熱鬧。
見薄潯堯來,趙子霖端著酒杯迎上來,“薄總,可算把你盼來了!遲到這麼久,必須自罰三杯!”
“來來來,嘗嘗這個,今天剛到的軒尼詩李察,專門給你留的。”
薄潯堯看著遞到眼前的酒杯,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
他微微蹙眉,聲音冷淡:“我自己開車來的。”
“嗨!這有什麼!”趙子霖一拍胸脯,“等會兒我讓我司機送你!保證安全送到家!這三杯可不能免,大家都等著呢!”
旁邊幾個作陪的老板也跟著起哄:“薄總海量,三杯不在話下!”
薄潯堯的目光掃過桌上那瓶價值不菲的洋酒,又掠過趙子霖殷切中帶著討好的臉。
他突然抬手,將趙子霖遞過來的酒杯往厚重的實木桌麵上不輕不重地一放。
“當”的一聲脆響,並不刺耳,卻讓包廂裏瞬間安靜下來。
“不喝。”薄潯堯吐出兩個字,語氣平淡,卻帶著壓迫感。
趙子霖的笑容僵在臉上,舉著酒杯的手收回去也不是,繼續舉著也不是,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薄潯堯卻像是沒看見,徑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投向趙子霖,開口道:“聽說,你最近在和翁家談新界那塊地皮?”
趙子霖一愣,立刻反應過來,這是薄潯堯在給他遞話頭,也是在給他台階下。
他連忙收斂神色,換上幾分愁容:“是啊薄總,正為這事頭疼呢!”
“翁遠緒那個老狐狸,滑不留手,胃口又大,這都快談了半年了,還沒個準信。”
“我這資金壓著,項目動不了,每天都是損失啊!還得請薄總指點指點迷津。”
薄潯堯端起麵前的白水喝了一口,慢條斯理開口:“指點談不上。不過,聽說翁遠緒今晚也在這裏?”
趙子霖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會意:“是是是!就在隔壁的蘭庭。薄總的意思是...”
“既然都在,不妨請過來一起坐坐。”薄潯堯放下水杯,“一起喝杯酒,聊聊。說不定,聊著聊著,事情就順了。”
趙子霖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好!我這就去叫人請翁總!還是薄總想得周到!”
他幾乎是小跑著出了包廂。
薄潯堯靠回椅背,閉目養神,仿佛周遭的喧囂都與他無關。
隻有他自己知道,胸腔裏那股莫名躁動的鬱氣,並未因這小小的插手而平息半分。
-
隔壁蘭庭包廂隔間。
祝霜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身體因為恐懼和憤怒而微微發抖。
翁遠緒就堵在她麵前,肥胖的身軀像一堵厚牆。
“翁伯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卻止不住地發顫,“我一直視你為長輩,和我父親一樣的輩分。你、你為什麼要這樣?”
“長輩?”翁遠緒笑了,那笑容讓他臉上的橫肉堆疊起來,更顯油膩。
他伸出手,試圖再次觸碰祝霜和蒼白卻難掩明豔的臉頰,“小祝啊,這你就錯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你長得這麼漂亮,翁伯伯看了心裏喜歡,這很正常。別這麼抗拒,翁伯伯也隻是想疼疼你,讓你以後不用那麼辛苦。”
祝霜和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猛地偏頭躲開。
“你這是犯罪!”她咬牙道。
“犯罪?”翁遠緒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眼神陡然陰沉下來,“你情我願的事情,算什麼犯罪?”
“再說了,你現在穿成這樣,在這種地方,不就是為了這個嗎?裝什麼清純?”
他失去耐心,猛地扣住祝霜和的手腕,另一隻手就去扯她肩上細細的吊帶。
“你弟弟還在我手裏,你想清楚!”跟了我,你弟弟的債一筆勾銷,你兒子的醫藥費我也包了!否則...”
粗糙的手指觸碰到皮膚,祝霜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奮力掙紮起來。
可她瘦弱的身軀哪裏是翁遠緒的對手,一切反抗都像蚍蜉撼樹。
混亂中,她感受到自己盤發用的那根金屬簪子硌到了頭皮。
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腦海——抓起簪子,紮下去!
但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更深的恐懼壓了下去。
如果她真的傷了他,哪怕隻是輕傷,會坐牢嗎?昭昭怎麼辦?
誰會照顧一個身患白血病、舉目無親的孩子?
就在她絕望地閉上眼睛時——
“砰!砰!砰!”
隔間的門被用力敲響,聲音又急又重。
翁遠緒的動作一頓,滿臉不悅地吼道:“誰啊?!滾開!”
門外傳來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是他帶來的司機:“翁總,是我。隔壁望舒的小趙總趙子霖來了,說想請您過去喝杯酒,談談新界地皮的事情。”
“趙子霖?”翁遠緒的眉頭擰緊,手上的力道鬆了幾分。
他和趙家這筆生意至關重要,拖了這麼久,趙子霖突然主動來找,是個難得的信號,不能錯過。
他低頭看了看被自己禁錮在懷裏臉色慘白的祝霜和,眼神裏閃過不甘。
他鬆開鉗製她的手,但並沒有完全放開,而是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
“你好好考慮清楚。今天我聽我手下的人來說,你弟弟在裏麵可不好過。”
說完,他理了理自己有些淩亂的唐裝,又恢複了幾分道貌岸然,轉身拉開了隔間的門。
-
薄潯堯陪著趙子霖應酬了不到二十分鐘。
那二十分鐘裏,翁遠緒滿臉堆笑,態度諂媚,反複提及讓他多多關照。
薄潯堯全程神色淡淡,隻偶爾應了一兩聲,既不熱情也不冷淡。
但他坐在哪裏,就給人無形的壓力。
說了幾句,他就起身告辭。
“薄總這就走?”翁遠緒連忙起身,“我派人送您!”
“不用。”薄潯堯擺擺手,拿起西裝外套,“你們繼續。”
他走出包廂,穿過長長的走廊。會所的領班殷勤地跟在身後,一路送到電梯口。
“薄總,車已經給您開到門口了。”
“嗯。”
電梯下行,金屬門上倒映出他沒什麼表情的臉。
走到會所門口,那輛黑色的賓利果然已經停在正門口。
司機站在車旁,見他出來,連忙拉開車門。
薄潯堯走過去,剛要彎腰上車,動作卻突然頓住了。
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
薄潯堯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這幾年生意做起來了以後,想攀附他的人不少,在他身邊塞女人的手段他也見過不少。
但這麼大膽,敢直接送到他車上的,倒是頭一回。
夜色裏,車內光線昏暗,隻能隱約看見一個女人的側影。
她低著頭,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身體微微蜷縮著,像是在發抖。
薄潯堯的臉色冷了下來。
“誰讓你上來的?”他的聲音很冷,帶著明顯的不悅。
副駕駛座上的人似乎顫了一下,緩慢地抬起頭。
車內燈在這一刻自動亮起。
昏黃的光線落在她臉上,蒼白的臉頰,紅腫的眼睛,還有那件明顯被拉扯過的吊帶裙。
薄潯堯神色變了。
祝霜和。
怎麼會是她?
四目相對。
薄潯堯的眉頭深深蹙起,英俊的臉上像是覆了一層寒霜,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