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把身子給你。”
幽暗破敗的宮殿內,床沿上兩道身影背對背側坐著。
蕭寒呼吸沉重,僵硬地轉身。
身後女子背對著他,纖薄的衣衫滑下肩頭,露出光潔如玉的背脊,殘存的月色灑在她的側臉上,淒美至極。
“天亮之後,我就要嫁給你皇兄了。”
柳凝霜抬起頭,眼眶通紅,蒼白的臉上淚痕未幹,“你還在等什麼?”
蕭寒喉嚨發緊,心痛至極。
他是大夏王朝七皇子,曾經最受寵的太子。
母親裴晚月和皇帝是青梅竹馬,一入宮就做了皇後。
母親的娘家人,同樣顯赫,外公是有著‘護國柱石’之稱的大夏元帥裴泰,裴家世代鎮守邊境,坐擁三十萬大軍。
蕭寒一出生,就集萬千寵愛在一身。
而猶如天選之子的他,不但身份尊貴,武道一途更是天賦異稟,七歲習武,八歲便從淬體境突破凝聚武核,成為曆史上年紀最小的通脈境武者。
欽天監更是斷言他“身負龍脈,天賦異稟,古往今來,無人能出其右。”。
父皇將他抱在膝頭,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宣布:“此子,當承大統。”
可這錦繡前程,在三年前猝然崩塌。
三年前,他陷入奪嫡之爭,母後被誣陷與敵國通奸,三尺白綾懸梁自盡。
裴家也因此被牽連,連同功勞赫赫的裴老元帥,以及他十二個兒子,七個外孫,全部被坑殺。
蕭寒聽聞噩耗,險些滋生心魔,他破關調查,卻被三皇子買通的侍衛投毒追殺,落了個右腿粉碎,武核碎裂的下場。
大夏以武立國。
皇子武核碎裂,便是廢人。
蕭寒太子之位被廢,遷入這處前朝冷宮,名為“靜養”,實為囚禁。
昔日巴結他的朝臣、擁戴他的武者,一夜之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除了柳凝霜。
這個從小與他定下婚約的女子,這個本該成為太子妃的將門之女,如今卻要被迫嫁給三皇子。
可他如此境遇,實力全無,哪怕是心愛之人要被奪走,也無力阻止。
“這般,他是不會待你好的。”
蕭韓聲音嘶啞,像鈍刀割木。
“我不想他待我好!”
柳凝霜忽然撲進他懷裏,冰涼的手指攥緊他的前襟,“我隻要你。”
蕭寒渾身僵硬。
“霜兒,我——”
話音未落,柳凝霜已經吻了上來。
生澀,顫抖,帶著鹹澀淚水。
蕭寒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啪地斷了。
破敗的寢殿裏隻有一張硬板床,被褥潮濕老舊。
蕭寒將她放下,月光恰好從屋頂漏洞瀉入,照在她解開的胸口上。
凝脂般的肌膚,微微起伏的輪廓,還有那雙盛滿淚水卻執拗望著他的眼睛。
“我不後悔。”
她輕聲說,手指顫抖著去解他襤褸的外衫。
蕭寒俯身,吻住她的唇,將所有嗚咽和絕望都吞進這個吻裏。
衣衫褪盡,冰冷的空氣觸及皮膚,兩人卻都覺得滾燙。
破床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混著壓抑的喘息。
蕭寒閉上眼,隻想忘記這是最後一次,忘記明天她就要鳳冠霞帔成為別人的新娘。
就在情潮最洶湧的刹那——
一股熾熱的氣流,毫無征兆地從他小腹深處炸開!
不是以往練那些粗淺拳腳時的熱感,而是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像冰封的河床突然裂開,滾滾熱流奔湧而出,瞬間貫穿四肢百骸!
“呃!”蕭寒悶哼一聲。
“怎麼了?”柳凝霜迷蒙睜眼。
“沒、沒事。”蕭寒咬牙,那熱流在體內橫衝直撞,瘸了十二年的右腿膝蓋處,傳來針刺般的劇痛,緊隨其後的卻是難以言喻的舒泰。
他低頭看柳凝霜,忽然發現一件詭異的事。
昏暗月光下,他竟然能看清她眼睫上每一滴淚珠的顫動,能聽見她心跳加速時血液流過耳膜的細微聲響。
甚至,能感知到......她體內有一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氣”。
隻有武者才能感知到氣。
可自從武核破碎,淪為廢人,他再也感受不到氣的存在...
現在,蕭寒不僅感知到了,還發現自己的“氣”正與她的氣息交融。
柳凝霜顯然也感覺到了異樣。她臉頰潮紅,呼吸愈發急促:“寒、寒哥哥......好奇怪......”
是奇怪。
蕭寒分明察覺,自己體內那股熱流每運轉一周,右腿的舊傷就愈合一分,力量便增長一截。
這絕非尋常武者修煉能有的速度!
難道......
一個荒誕的念頭閃過腦海。
三年前墜馬,他昏迷三日,醒來後丹田處就總有一團冰涼死寂的東西盤踞。
禦醫說是瘀血,練武的太監說是廢脈。
可此刻,那團死寂之物,正在這難以言喻的親密交融中,寸寸融化,化作滾滾熱流!
“霜兒......”蕭寒聲音沙啞。
他要驗證。
果然,隨著兩人氣息交融愈深,那股熱流奔湧愈烈,最終在丹田處轟然凝聚——
嗡!
蕭寒腦中劇震,仿佛有什麼枷鎖被徹底打破。
一幅幅金色圖紋憑空出現在意識深處:人體經脈運轉圖、氣息流轉法門、武技招式最後凝聚成四個古樸大字——
《九轉龍神訣》。
絕世功法!
傳聞千年前大夏開國皇帝便是憑借此功法橫掃八荒,凝聚九轉武核,成就武神之境。
開國皇帝隕落後,功法失傳,成為皇室傳說。
可它怎麼會自己身體中?
來不及思考,蕭寒身體動的越來越快。
隨著兩人氣息交融愈深,《九轉龍神訣》自動運轉,熱流奔湧愈烈,最終在丹田處轟然凝聚——
“嗡!”
一枚晶瑩剔透、環繞淡淡金芒的武核,在破碎的廢墟上重生!
淬體境一重、二重、三重......
修為如洪水決堤般瘋狂暴漲!
一夜之間,從一個武核破碎的廢人,直入淬體境九重巔峰!原本死寂的丹田,也開始重新複蘇!
蕭寒低頭看著身下淚眼朦朧的柳凝霜,愈發情動。
喘息漸息。
柳凝霜撐著身子坐起,看著窗外泛起的魚肚白,臉色驟然蒼白。
“天快亮了,我......我得走了。”
欲火和狂喜瞬間冷卻。
是啊,即便一夜踏入淬體巔峰又如何?
若他此刻是七八歲,皇帝還會高看他一眼,但他現在已經二十三歲。
這種年紀的淬體境巔峰,連在皇宮看門的侍衛都不如。
蕭寒沉默地退開,看著她在昏暗裏穿衣。
她白皙的背上還有他留下的紅痕,明日大婚,她要如何遮掩?
“對不起。”他啞聲說。
柳凝霜係衣帶的手一頓,眼淚又掉下來:“不要說對不起。是我願意的。”
她穿好衣裳,走到門邊,又回頭,月光照著她半邊蒼白的臉,“寒哥哥,忘了我,好好活著。”
門吱呀一聲推開,寒風湧入。
她單薄的身影消失在黎明前最濃的黑暗裏。
蕭寒坐在冰冷的床沿,生生將床沿捏碎。
“砰!”
柳凝霜剛走不久,冷宮朽爛的大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木屑飛濺,晨曦微光裏,一道身著錦袍的挺拔身影踏入門檻,身後跟著四名氣息沉穩的帶刀侍衛。
來人麵帶鄙夷,眉眼與蕭寒有三分相似,卻更顯張揚尊貴。
蕭寒心頭一沉,攥緊了拳頭。
三皇子,蕭烈。
此人武道天賦一般,如今隻有通脈境巔峰的實力。
可此人野心大、擅長玩弄陰謀詭計,當年害他淪為廢人的也是蕭烈!
如今強娶柳凝霜的人,也是他!
蕭寒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蕭烈無視蕭寒,快步走到床邊,猛然掀開被褥。
殘存的月光照在破舊的粗麻被單上,幾點幹涸的血跡格外刺眼。
蕭烈盯著那些血跡,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
他方才看清柳凝霜從宮中出去,眼眶微紅,步履略顯蹣跚,便感覺不對勁。
現在...
蕭烈怒極反笑,
“你是想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