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歡說去醫院值班,但她到底去了哪兒,賀晉宇心知肚明。
她走之前,囑咐傭人照顧好他,實為軟禁。
賀晉宇在床上熬了一周,終於能下地,也記起今天是哥哥忌日。
他不顧阻攔,獨自去了墓園。
剛到墓地,眼前景象讓他血液凍結。
林舟帶著兩個人,正在挖他哥哥賀錦霖的墳。
賀晉宇腦子嗡的一聲,衝上去一拳砸在林舟臉上。
骨頭斷裂的脆響混著慘叫,在寂靜墓園格外刺耳。
“賀晉宇!你瘋了?!”林舟捂著臉倒地。
賀晉宇不說話,搶過旁邊人手裏的鐵鍬,一步步逼近。
這一周他想明白了。
就算下地獄,他也得拖著林舟一起。
鐵鍬將要落下時,後腦突然傳來劇痛。
砰!
他踉蹌回頭,看見虞歡站在身後,手裏拿著沾血的鏟子,臉色驚怒交加。
“賀晉宇!你想殺人?!”她拿著鏟子護到林舟身前。
林舟虛弱地靠著她,“歡歡,我隻是來祭拜錦霖,一來就看到他在挖墳,我想阻止,他就發瘋......”
虞歡聽得心驚,再看向賀晉宇時,眼裏沒有絲毫疑慮,隻剩冰冷的責備與防備。
“你簡直無藥可救!阿舟有錯,難道你哥也對不起你嗎?你忘了是誰一直替你收拾爛攤子?”
“不是我。”賀晉宇嗓子發啞,“是林舟帶人來挖的。”
他盯著虞歡,一字一頓的發誓。
“如果是我挖的,我不得好死,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這樣的毒誓,隻換來她唇角一抹譏誚。
“為了誣陷阿舟,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她頓了頓,竟露出一絲近 乎解脫的笑,“我真慶幸。”
“什麼?”
“慶幸兩年前,沒為你生下那個孩子。”
驚雷在賀晉宇腦中轟隆一聲炸開。
兩年前虞歡意外懷孕,可在賀晉宇滿心期待孩子降生時,孩子又離他們而去。
之後他一直自責,覺得是自己沒照顧好她。
可現在她說,慶幸。
他手指發抖,“你什麼意思?流產......不是意外?”
看著他蒼白驚恐的臉,虞歡一言不發,扶起林舟就要走。
賀晉宇衝到車前,張開雙臂擋住去路。
“要麼回答我,要麼從我身上軋過去。”
短暫僵持後,林舟發出痛苦呻吟,他必須盡快去醫院治療。
虞歡終於下車。
可她停在賀晉宇三步之外,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孩子是我自己打掉的。”
賀晉宇像被淩遲般劇痛無比。
兩年的自責、痛悔,原來隻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為什麼?”
“因為你父母不想要你的種。”
虞歡語氣平淡,字字如刀,“他們早就查清大火真相,知道林舟的存在。因此我找到他們,和他們達成交易,我用你哥冷凍的精子做試管,生下賀家嫡孫,條件是他們放過林舟,把真相帶進棺材。”
她歎了口氣,眼神近 乎憐憫。
“阿宇,這就是你的命。”
“除了我,你本就一無所有。”
時間仿佛靜止,所有聲音都離賀晉宇遠去。
他僵在原地,猛然驚覺,許多疑團都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難怪,當年那麼反對的父母,在和虞歡見過一次之後就突然改口同意兩人的婚事。
難怪,父親聽聞他要退婚,不分青紅皂白抬手就抽他鞭子。
原來他從不是誰的兒子、愛人,隻是一枚被擺布的棋子。
大雨傾盆而下。
賀晉宇失魂落魄地站在路中,沒看見刺目的車燈穿透雨幕,一輛卡車正徑直朝他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