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玻璃碎片刺入胸口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
她看見葉修時下意識將關佳琪護在懷裏,動作迅速自然。
“琪琪別怕!”
他用手遮住關佳琪的眼睛,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
林知夏疼地彎下腰,鮮血從指縫間湧出。
慌亂的人群紛遝而過,將受傷的她撞到在地。
推搡中,有人踩在她流血的手臂上。
她艱難地回頭,拚盡最後一絲力氣,試圖向葉修時求助。
卻見葉修時單手抱起關佳琪,另一隻手細心拎起她的高跟鞋。
“知夏,琪琪暈血,我帶她先走!”
原是她救他時流的血,臟了他心上人的眼睛。
意圖傷害葉修時的瘋子趁亂重返林知夏身邊,不知從何處找來刀子,直直刺去。
林知夏幾乎憑借本能,伸手抵擋。
刀子刺穿她的手臂,血流如注。
好疼,好疼!
瘋子踢了林知夏一腳,對她嗤笑。
“葉修時這麼多年能在手不沾血的情況下,守住地盤不被蠶食,全靠你在身邊。”
“聽聞他要娶你,我們老大可真是狠狠擔心了一陣。”
“不過還好,他也是個正常男人,遇到柔弱美人,第一時間拋下你。”
後來他說的話,林知夏已經聽不清楚。
意識模糊間,她想起當年也曾穿過長裙,陪葉修時赴宴。
遇到伏擊,逃跑途中被裙子絆倒,她挨了許多打,幾乎衣衫撕碎,才終於逃出去。
葉修時等在接他們離開的車邊,眼神冰冷地穿過她幾乎不著寸縷的身體。
“礙手礙腳的人,不適合站在我身邊。”
可今日,葉修時看向關佳琪的目光,分明不是嫌棄。
逃跑時,他不會冷眼看著關佳琪被踩踏追打。
知道她行走不便,會抱起她,
知道她暈血,會幫她捂上眼睛,
甚至會記得幫她提鞋子。
......
林知夏是在一陣鈍痛中恢複意識的。
消毒水的氣味鑽進鼻腔,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醫院,胸口和手臂傳來的疼痛讓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而後,她看見了葉修時。
他就坐在病床邊的單人沙發上,一台筆記本放在腿上。
屏幕上是季度財報,他修長的手指偶爾在觸控板上滑動,眉頭微蹙。
林知夏靜靜地躺著,沒有出聲,隻是看著他。
他和以前一樣,冷靜的像一座沉默的雪山。
她曾以為,自己七年的陪伴,多少能融化一點他。
可關佳琪的出現,才讓她徹底明白葉修時愛一個人是什麼樣。
那個在海城翻雲覆雨,理智永遠在線的掌權者,一遇到關佳琪就像變了個人。
似乎感應到了她的注視,葉修時緩緩抬起眼,目光精準地捕捉到她。
“醒了?”
他開口,嗓音微啞。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知夏居然從中聽出了一絲柔和。
可他接下來的話,就像一根冰錐,精準地刺穿了她的心。
葉修時說:“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應付。”
他合上電腦,放到一邊,身體微微前傾。
“但是琪琪不一樣,她柔弱,沒見過那種血腥場麵,當時嚇壞了。”
林知夏在心底嗤笑了一聲,嘴角卻無力揚起。
永遠是這套邏輯。
因為她林知夏夠強,所以她活該被丟下;
因為關佳琪柔弱,所以全世界都該為她讓路。
這些話在她舌尖滾了又滾,最終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說了又有什麼用?
他不會懂,或者說,他不想懂。
葉修時起身,拿過床頭櫃上溫熱的濕毛巾。
動作算不上溫柔,卻異常仔細地擦拭她沒受傷的那隻手,指縫、掌心,一一擦過。
毛巾柔軟的觸感和他指尖偶爾劃過皮膚帶來的微涼,讓林知夏微微一顫。
“醫生交代,要每天這樣清潔,保持幹爽,利於恢複。”
他解釋,語氣平淡。
林知夏看著自己被擦拭得幹幹淨淨的手心,一陣巨大的酸楚湧上鼻尖。
七年了,這是葉修時第一次為她做這種事。
她指尖微顫,隻覺得無比可悲和諷刺。
如果他早一點,哪怕隻有一次,這樣對待她,
她是不是就會有更多的勇氣堅持下去,放棄離開的念頭?
可下一秒,葉修時的話就讓她如墜冰窖。
“知夏。”
他放下毛巾,破天荒認真地看向她,
“琪琪說,想去梅裏雪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