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醒來的時候,沈硯霜聞到了一股強烈的消毒水味。
額頭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強撐著身體慢慢坐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門被人打開,她本以為是護士,卻不曾想進來的卻是林靜雪。
沈硯霜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反倒是林靜雪故作關心的伸手探上她的額頭:“怎麼樣你現在有沒有好點?”
沈硯霜猛地避開她的手,麵色冷淡:“別碰我,你這個殺人犯。”
在她的心裏,裴少衍和林靜雪都是殺人凶手,他們不僅毀了她的人生,還是害死她家人的凶手。
林靜雪放下一旁的湯,笑了笑:“剛剛那麼多人你怎麼不指認我是殺人凶手?”
沈硯霜攥緊了手心,聲音沙啞:“我說出來就有人信嗎?”
二十年,那個時候她就無數次地說過自己是冤枉的,自己沒有殺人。
但沒有人信她,因為裴少衍親手指認了她。
所有人覺得裴少衍如此愛她,絕不會冤枉她,所以有了裴少衍這個人證,她被判刑幾乎成為了鐵板釘釘的事情。
而裴少衍作為法律界最權威的律師,更是親自為那個受害者做辯護,就為了提前把她送進監獄。
而這一切,他隻輕飄飄的解釋道:“隻有你盡快被判刑,才不會出變數。”
因為裴少衍害怕,害怕出現新的物證。那樣他就沒辦法保下林靜雪了。
回憶像一根根針一樣在沈硯霜的心底掀起陣陣綿密的疼痛。
這麼多年來,她刻意的不去想起當年的事情,因為每次想起她都覺得太痛了。
“看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沈硯霜,既然如此…你怎麼就沒死在監獄裏呢?”
林靜雪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臉色猙獰又惡毒。
沈硯霜垂眸,扯了扯嘴角:“沒讓你如意,很失望吧。”
林靜雪看了她許久,又換上了往日那副虛偽的笑容:“不過那又怎樣呢…少衍的心早就不在你那裏了。現在我跟他有個孩子,甚至我還陪了他二十年,你又算什麼?”
林靜雪伸手將沈硯霜耳邊的碎發捋到耳後,語氣雖溫柔但卻像毒蛇吐信子一般:“沈硯霜,這輩子你都別想把他從我身邊搶走。”
話音剛落,她伸手一揮將旁邊的湯打倒在地,整個人也跌坐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沈小姐,我知道你恨我,你要怎麼打我罵我都行…”
她哭出聲的同時,裴少衍打開了門。
他毫不猶豫的將林靜雪扶了起來,轉頭對著沈硯霜指責道:“我說過了當初那件事靜雪也是受害者,你為什麼非要一直針對她!你就不能將心比心,換位思考一下嗎沈硯霜?”
說完他低頭查看林靜雪腿上的傷勢,一臉的心疼:“靜雪,你有沒有事?”
林靜雪搖了搖頭,抽泣道:“我沒事,你不要怪沈小姐,她也隻是太委屈了。”
裴少衍冷哼一聲:“她有什麼好委屈的!當初被家暴的人是你,殺人也不是你想的,你也隻是沒辦法而已。這二十年來你也一直在愧疚,是她太自私了。”
裴少衍轉頭居高臨下的看向沈硯霜:“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吧硯霜,我先帶靜雪去看一下醫生。”
兩人一唱一和,沒給沈硯霜一點說話的機會,指責完後就直接離開。
沈硯霜疲憊地閉上了眼,將頭埋入了枕頭裏。
這一刻她多想埋入母親的懷抱裏。
隻可惜…她再也沒有爸爸媽媽了…...
不知過了多久,裴少衍又回來了。
“硯霜,你反思好了嗎?我跟你說了一萬次了,不要怪罪靜雪,她又比你好過到哪裏去?”
不等沈硯霜開口,他又接著說道:“這些天你先去外麵住吧,等過段時間我再把你接回來。你放心,我…”
沈硯霜直接轉過了身,背對著他:“說完了就出去吧。”
見沈硯霜對自己反應這麼冷淡,裴少衍愣怔了一瞬。
“硯霜,你出獄以後好像變了許多。”
沈硯霜嘲諷的扯了扯嘴角:“你去監獄蹲二十年,看看你會不會變?”
裴少衍眸光黯了幾分,沉默了一瞬才緩緩道:“沒關係的硯霜,我們還會有下一個二十年的。我保證,我會對你好,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像是想到什麼裴少衍又說:“但前提是你不能無理取鬧。像今天就是你做錯了,這種事我沒辦法袒護你。”
沈硯霜轉過身不屑的看向他:“是袒護林靜雪比袒護我更重要吧。”
裴少衍的臉色難看了幾分,語氣冷冽:“你不要多想,我隻是看她可憐才對她多有照顧。我真正愛的人是…”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裴少衍的話,他低頭看了眼,眼神立刻柔和了下去。
“行了,明天出院我來接你,我給你找好房子了。”
說完他便離開了病房,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沈硯霜的眼中閃過一抹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