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鬼門關徘徊三次後,十歲的我仗著生病為所欲為,成了別人口中的魔丸。
我故意報警說爸媽虐待我。
甚至偷家裏積蓄隻為了買一個限量版玩具。
所有人都勸爸媽,這麼壞的孩子,得這種病就是活該。
他們搖搖頭,一天打五份工咬牙撐著,給我治病。
直到那天,我故意在移植手術前溜出去偷吃了一碗牛肉麵。
媽媽崩潰了。
她瘋狂捶打著自己,咆哮道:“你知不知道找到合適的骨髓有多難!”
“好不容易能做手術,全毀了!全毀了!”
我咧開嘴,忍痛笑了笑。
我當然知道了。
我更知道,有我這個拖累,他們沒錢養肚子裏的妹妹。
......
醫院裏人來人往,充斥著搶救的聲音。
醫生推著病床從我身邊呼嘯而過,上麵的人已經失去了呼吸。
我很快也會變成那樣吧。
一動也不動,好像睡著了。
說不定,還能做個美夢呢。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被媽媽誤會了。
她高高地揚起手,卻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
“梁天真,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生了你這麼討債鬼!”
“你知道排了多久才給你等來了合適的骨髓移植嗎?就因為你嘴饞,想吃牛肉麵,全毀了!”
她不斷哀嚎著,使勁捶打著自己的胸膛。
“醫生說了,你做完這次手術就能好了!”
媽媽,你真笨。
醫生是騙你的。
我都聽說了,這病的治愈率很低,我活不了多久的。
與其給我治病,不如留點錢養肚子裏的寶寶。
我偷偷聽見了,是個妹妹呢。
我皺了皺眉,學著電視劇裏的人物,像是看瘋婆子一樣看著媽媽。
“夠了!這麼多人看著,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不就是一個骨髓移植嗎?你們再給我去找新的不就好了。”
“說說說說個不停,被你念叨得煩死了。”
我撐著疼痛的身體,轉身就要離開。
在媽媽看不到的地方,我齜牙咧嘴起來,腳步也越走越慢。
我比誰都想活著。
也比誰都清楚,我不能活著。
隻要我活著一天,爸媽就像感覺不到疲勞一樣,無止境地幹活。
刷盤子,三十一天,媽媽要刷一百天才能攢夠我化療一次的錢。
搬磚頭,兩分錢一塊磚,我數不清爸爸要搬多少才能給我做這次手術。
明明隻要他們放棄我,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為什麼呢。
我靠著牆,走啊走。
迎麵碰上了匆匆趕來的爸爸。
他語氣焦急,抱著我紅了眼眶。
“我剛剛去求許醫生了,咱們明天,明天再做一次移植好不好?”
“天真,別鬧了。”
我板著臉,掙脫爸爸的懷抱,躺在地上大喊大叫起來。
“我不做手術!我不做!”
“來人啊!虐待小孩了!有人虐待我!”
我揮舞著四肢,極力模仿著那些熊孩子的模樣。
爸爸在一旁手足無措,黑黝黝的臉上滿是不安。
我將心疼壓進心底,忍痛在地上翻滾著。
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想要幫我報警,卻被知道內情的人攔了下來。
“這小孩,就是一魔丸!”
“鬧了多少次了,我都心疼她爸媽。”
“明明這孩子原來不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