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臨月把複出申請表推到支隊長老陳麵前時,他正在泡茶。
“我申請歸隊。”
老陳手一抖,熱水差點澆到手上。
他抬頭,眼神複雜地看著江臨月:“當年我死活攔著你不讓你退隊,你抱著檔案盒頭也不回,說這輩子就認定宋硯秋了。”
“怎麼,現在後悔了?”
江臨月挺直脊背站在桌前,毫不猶豫道:“是,後悔了。”
老陳盯著她看了幾秒,在申請表上簽了字:
“回來就好。這幾年隊裏少了你的側寫,幾起連環案卡得厲害。”
他把表格遞還,筆尖在桌上頓了頓:“硯秋知道嗎?”
“我們離婚了。”江臨月接過表格,聲音平靜,“他不需要知道。”
老陳張了張嘴,最終把話咽了回去:
“行,我也不多過問你的事了。”
他擺擺手,轉身從櫃子裏抽出一疊文件,
“手續流程得走兩個星期,之後就能正式歸隊。歡迎回家。”
老陳的話讓江臨月心頭一暖。
她明白老陳不願多問她和宋硯秋的過往,是怕再勾起她的傷心事。
四年前,江臨月曾是警隊裏天賦出眾的犯罪心理側寫師,
而宋硯秋則是聲名赫赫的刑警隊長。
一次任務中,宋硯秋從生死邊緣救回了奄奄一息的她。
自此,兩人攜手破獲無數案件,被並稱為警隊的雙子星。
在日夜並肩、生死與共的日子裏,江臨月悄然交付了自己的真心。
所以當宋硯秋目光灼灼地站在她麵前,鄭重表白時,
她毅然摘下警徽,隻為與他相守。
可婚後,一切美好戛然而止。
她見到了沈晚星——那個名義上的小姑子。
她是宋家收養的女兒,和宋硯秋一起長大。
他對這個妹妹百依百順、處處嗬護。
她隨口說想看極光,宋硯秋便推掉工作陪她飛去北歐;
她一句不喜歡嫂子穿紅色,他便讓江臨月換掉那條她最愛的長裙;
甚至她立下二等功換來的深造名額,也被他讓給了隻是想去見見世麵的沈晚星;
直到那天,江臨月親耳聽見宋硯秋帶著笑意的聲音:
“娶她不過是因為和你打的賭。晚星你看,我確實能讓她為我放棄一切。”
那一刻,江臨月忽然全明白了。
那些她曾深信不疑的默契、那些交付真心的日夜相依,
還有她為此毅然轉身、改寫人生的抉擇。
原來從頭到尾,都隻是他證明給另一個女人看的一場賭局。
她徹底死心,決定歸隊成全他和沈晚星。
處理完歸隊事情後,江臨月回了家。
推開門,宋硯秋正端著糖醋裏脊從廚房出來。
沈晚星快步上前,直接用手拈了一塊放進嘴裏。
“饞貓。”宋硯秋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語氣裏是她從未聽過的寵溺。
見她回來,宋硯秋動作一頓,隨後開口道:
“回來了。晚星一直喊餓,就先給她做了點。”
江臨月看著他手中的菜,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正在碎裂。
剛結婚那會,她曾滿心期待地提議一起下廚。
他說他從不進廚房,也不會做飯。
原來他不是不會,隻是不想為她做。
她搖搖頭,輕聲開口:“沒事,我去警……”
“嫂子,你不會是去處理之前深造名額的事情了吧?”
還未等江臨月說完,沈晚星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她捂住嘴,一臉歉意地說:“對不起啊,嫂子。”
“我真不知道那是用你二等功勳換來的,我就是想去英國看看。”
“我馬上就去申請,看看能不能把名額要回來。”
江臨月的指尖一顫,那枚功勳背後冰冷的槍聲和痛感似乎再次傳來。
“不用了。”宋硯秋的聲音先一步響起。
他拍了拍沈晚星的手背,目光卻未看向江臨月,語氣平淡:
“你嫂子不會計較這個的,隻是一個名額而已。”
江臨月看著他自然地維護著另一個女人,將自己的情緒直接抹去。
她極淡地笑了下。
他總是這樣,沈晚星永遠排第一位。
江臨月不想再看眼前這刺眼的一幕,轉身準備上樓休息。
沈晚星的聲音卻輕快地追了上來:
“對了嫂子,哥把你書房改成我的衣帽間了。反正你現在也用不上了,對吧?”
江臨月腳步一滯。
那間書房裏存放著她所有的獎杯和功勳。
當年摘下警徽時,宋硯秋在滿室榮光前握緊她的手承諾:
“這裏承載著你的一切榮譽,我將永遠為你留著。”
她看向宋硯秋,他扭頭避開她的視線,語氣平淡:
“晚星衣服多。你那些東西,我收進儲藏室了。”
江臨月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愛了四年的男人,輕輕地笑了一聲。
她早該明白的,他的承諾永遠先對沈晚星讓步。
從深造名額到滿屋功勳,但凡沈晚星想要,他總能從她這裏拿走。
最後一點殘存的溫度徹底散去。
江臨月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轉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