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小腿骨骨裂，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在醫院昏迷了兩天。

等一睜眼，旁邊守著的是程令哲和護工。

我一個激靈從病床上坐起來，牽動了傷處，疼得齜牙咧嘴。

「別動！你要什麼？」

程令哲從淺眠中驚醒，攔住我要下床的動作。

我這才發現腿上打了石膏，到處看了一圈，沒見到夏知，心裏咯噔一下。

「夏知呢？不是她推的我，我是自己沒站穩摔下去的。」

當時腳下什麼都沒有，憑空踩到的東西恐怕是劇情在作祟。

程令哲按著我的動作頓住，他不可置信：「不是她？」

可我已經從他的表情裏感覺到，家裏肯定因為這件事對夏知發難了。

床邊就放著輪椅，我一把推開程令哲，自己蹦著爬上輪椅，恨不得把輪子都掄出火星子來，程令哲連滾帶爬地追在後麵。

醫院裏多少目光朝我們注視過來。

一個健全的大男人跟不上一個骨折的病人。

哦不，是雙驅。

我在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風馳電掣地回了家，一下車連輪椅都不要了，像僵屍似的一蹦一蹦進了家門。

保姆一扭頭差點撞在我身上，目瞪口呆，聲音都劈了叉。

「青青！」

我一路蹦進了家裏。

還沒推開門就聽見裏麵在吵架。

夏知拎著行李正從樓上下來，爸爸站在樓梯口，臉色鐵青地指責她。

「我知道這麼多年你在外麵受了苦，可妹妹並不是故意占了你的位置，她全然不知自己的身世。苦難不是妹妹造成的，你怎麼舍得把她推下去？」

媽媽坐在沙發上，冷眼看著夏知。

她冷笑一聲：「青青現在都還躺在醫院裏，你作為姐姐都不去看一眼，就要走了？」

我聽得心驚膽戰。

這個世界的女主角夏知雖然在養父母這樣的農民家庭裏長大，從小沒有被善待，但她是個非常堅韌的人。

無論是能力還是性格都數一數二。

要是她真的對這個家徹底失望，我可真是造孽了。

我連忙衝進去。

正逢夏知不卑不亢地從樓上下來，站在他的麵前：「我說過，程又青從樓梯上滾下去是她自己沒站穩。你們要是毫無證據，繼續對我造謠，我會報警。」

爸爸惱羞成怒，抬手就要扇夏知一巴掌。

我心中大駭，連自己現在是個瘸子都忘了，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跪著滑出去好幾米，在那一巴掌扇在夏知臉上前，死死抱住了爸爸的大腿。

全家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就連門口的保姆都張大了嘴。

我顧不得那麼多，抱著爸爸的大腿嗷的一聲嚎起來。

「別打她啊！你打我行不行！」

「夏知沒有推我，我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你打死我都行，求求你們別欺負夏知。」

我的老天爺啊。

女主打不得啊！

爸爸低著頭，眼神都呆滯了，表情一片空白。

似乎都沒反應過來，我就這麼跪在了地上嗷嗷大哭。

夏知眨了眨眼，行李都沒顧得上，看著我欲言又止。

「那個......你要不先起來？」

爸爸回過神來，嚇個半死，看到我的腿還打著石膏，連忙把我從地上拉起來。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左腿快疼斷了，麵目猙獰地站起來，冷汗從額頭上往下掉。

「青青！你這是幹什麼！」

媽媽嚇得破了音，讓我趕緊坐下。

我抱著差點斷了的那條腿，疼得兩眼漆黑。

好了，現在真的可以猛踹瘸子的好腿了。

騙他們的，不踹也疼。

鬧了這麼一出，就連夏知都手足無措。

她站在旁邊，看我的表情，似乎自己也感同身受似的吸了口冷氣，不自覺地動了動腿。

我想罵又想起這是女主，話到嘴邊連忙咽了下去。

等我緩過來點，解釋道：「都是誤會，夏知還伸手拉我了，但是沒拉住。」

爸媽對視一眼，有點愧疚。

媽媽看見樓梯邊的行李，站起來想要拉一拉夏知的手，被躲開時不免尷尬，臉也火辣辣的：「小知，對不起，媽媽以為你是在欺負妹妹。」

夏知並不習慣他們和自己離得這麼近，退後一步。

爸爸歎了口氣，沒什麼臉麵和夏知說話。

夏知低頭看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股冷意漸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