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
不久,狩獵開始。
微生嫵利落上馬率先往場中馳騁而去,一襲騎裝配上背箭的背影,颯爽英氣。
君燼追在後麵,不早不晚是在眾人之列,上馬、騎馬動作和與姿態略顯笨拙與無力,惹得眾人捂嘴嘲笑。
唯獨初冥上前幫他一把,道:“以你的功績,大可向聖上說一聲,不參與便是了。”
說著,少年郎看向林中深處,微生嫵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見,他一笑:
“你娶了個厲害的,該享福的時候樂意受著吧。”
君燼不禁失笑。
福?
娶到那麼一個女人,哪來的福可享?
而且君燼有預感,往後他的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微生嫵進場後,運氣不錯遇到不少獵物,難抓的不多,加之她功夫高,射箭抓幾個獵物實在簡單不過。
堪堪一刻鐘,她便收獲頗豐。
拎著獵物,微生嫵也懶得帶著走,直接交給場中的太監帶回去。
三個太監見她的勇猛,心中讚歎不已。
就她這麼玩,其他人還有什麼玩的?
一刻鐘便打了這麼多獵物,那兩個時辰之久的狩獵,不得都是她一個人盡興?
但微生嫵可不是如此想的。她來,並非為了打獵。
之所以打獵,也隻是做給別人看的罷了。總得參與參與才說得過去。
今天的目的,一是羞辱君燼;二是私下觀察他看是否得知些有用的。
嫁給他了又如何,微生嫵對他的懷疑從未消減過。
待太監們將獵物送回,女人看了看周圍,確定無人後踹了一下馬,良馬速速擇了個方向跑開。
微生嫵腳下幾個輕點,飛身上樹,腳尖在樹梢遊走,快速向一個方向而去。
方才她雖來得早,可君燼與初冥會去哪,她知道。
君燼向來依賴初冥才能在狩獵中有所收獲,初冥為了君燼考慮通常會去西南方的密林,因為那裏人少偏僻,獵物難抓。
既能避免人多眼雜,又能打發時間。
果然,不一會兒,微生嫵藏於一棵樹上。望見前方的君燼和初冥,兩人距離她不算遠,所以兩人在說些什麼,微生嫵聽得一清二楚。
君燼從馬上下來,一派散漫自持,身上的氣質完全與這裏的偏僻環境不搭。
初冥將兩隻鹿捆了丟在他腳邊,是給他的。
初冥道:“如往年一樣,幫你了,也算是個交代。你說說你,命為何如此苦,年年秋獵都有你,難為人。”
“那又能如何,君家僅我一人。”
君燼提到自己的親人,不自覺垂眸。
微生嫵看得出來他的難過。
那日去他家祠堂的時候,滿牆的牌位,著實讓她震驚。
沒了親人,單憑一個落魄家世當上侯爺,做到了祖宗三代都達不到的高度,君燼如何不算才智卓絕呢?
對比自己,微生嫵覺得有時候她和君燼挺像。
可……微生嫵並不想可憐他。
君燼心機深沉,非一般人可比,她看不透此人,便防備心重。
不一會兒,初冥又道:
“如今你娶了公主,這娶都娶了,為你君家開枝散葉,承公主的皇家恩澤,可福耀你君家。”
雖說……初冥很好奇為何君燼會求聖上賜婚。
娶誰不好,非娶她。
在他看來,微生嫵打死都看不上君燼這樣的人。
君燼勾唇一笑:“那個毒婦,是想要本侯的命的。日日與本侯過不去便罷了,管都管不住。”
微生嫵一聽,毒婦?
她是毒婦?
稀罕了。兩年來,她惡事做盡,都無人冠她毒婦一詞。
這個君燼,這個人人眼中的好男人,背地裏是如此想她的啊?
就該新婚第一日晨曦給他個教訓的好。
不過,現在也不晚。
初冥看著好兄弟如此評價微生嫵,作為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雖說,在初冥眼中,微生嫵不是那樣的人。
君燼話音未落,忽然間遠處林子裏閃過一道影子,速度快得驚人,一出現,幾棵大樹樹枝都被碰得哢擦響動。
初冥往天空中望去,驚道:“是山鷹,難得啊,抓到它,聖上必然重賞。”
山鷹,一直以來在狩獵場中數量極少,是出了名的難抓,非絕對箭術一絕之人無可奈何。
初冥自信能有把握,叫君燼上馬道:
“走,抓那山鷹。不提那刁蠻公主了,日後有機會,你給她休了就是。”
君燼不語。
隻是微生嫵越發不滿意了,休了她?
君燼找死。
要休也是她休夫!
見兩人騎馬走了,微生嫵迅速跟上,輕功卓絕的她在林中穿梭,速度可比他們的馬快。
半刻鐘後,初冥幾發箭矢之下傷了那山鷹,眼看著最後一發箭矢便可將其射下。
拉弓、搭箭、放手,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也沒有躊躇。
眼看著一隻箭矢向那山鷹閃刺而去——
就在即將射中之時,驟然另一隻箭矢撞上,硬生生將初冥的那一隻刺開,取而代之是後來的那一隻射中了山鷹。
初冥大驚。
君燼亦是微微訝然。
二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一道身影晃入視線,朝著那掉落而下的山鷹而去,借力樹枝,一把抓住掙紮的山鷹。
“是你?!”
初冥凝著微生嫵,看著她的身手與舉動,實在是佩服。
也很氣憤。
堂堂公主幹出搶奪他人獵物之事?
“二位幸會,在這遇到了。”
微生嫵道,扼住山鷹脖子的手更用力了些,直接將山鷹最後的掙紮泯滅,臉上卻是笑盈盈的。
君燼看著這女人,雙手環胸,滿心無奈的不說話。
她說要看他的笑話,果然還是追來了。
初冥蹙眉,道:“我說公主,你搶別人的東西算什麼事。”
微生嫵挑眉:“狩獵規則中,有說不能搶?”
“你!”
“我什麼我,”微生嫵上前,看向他們的獵物,再道:
“倒是夫君,你可真是好笑。說要看你笑話來著,你這柔柔弱弱打獵還要靠別人,若我傳出去,別人該如何看你啊?”
君燼還是不語。
他不會讓她傳出去,她也傳不出去。
初冥卻是急了:“你還講不講道理?君燼本來不善舞刀弄槍,箭術也不好。參與狩獵也隻是走個過場,你何必戳穿讓人難堪。”
……而且他還是你夫君,你就非要如此?
微生嫵笑意更深:“那又如何?我太無聊了,自是要拿自己的夫君尋樂。哦對了,如今搶了這獵物,再傳一個君侯不及自家夫人英勇之語,豈非更好?”
不如男人便算了,還不如女人。
兩件事傳出,君燼這個名聲可要可不要。到時候在朝堂上,如何抬得起頭?
怕是私下裏這些事都是眾人的談資。
微生嫵要看他的笑話,是看了個讓眾人取笑君燼的笑話啊。
君燼盯著她,原來是這麼打算呢?
若非他早有準備,真的要叫這女人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