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
“妻主莫不是忘了皇家大事?”
“……秋獵?”微生嫵想了想,看他:
“是聖上讓你來問我的?”
這幾日,微生嫵都沒去過宮裏,容風止知曉女兒不願見他,於是隻能讓君燼來了。
男人頷首,說道:“妻主可願去?聖上說,你不必遵守皇規,一切依你意願。”
該說不說,哪怕女兒已然出嫁,容風止對她的寵愛從不因此減少。
嫁了人又如何,她是大淵第一公主的身份不會變。
微生嫵支著頭的手慢慢收回,坐直身子,並不急著回答他,而是盯著這男人那張臉,情不自禁摸上去,指尖滑過,卻不走心:
“夫君想我去嗎?”
說著,女人調笑出聲。
那眼神,與看俊俏情郎的眼神並無區別。
君燼不躲,任著她,反正對於他來說,躲也躲不過。
若是躲了,這女人去聖上那告他一狀,他會因小失大。
“妻主此話,本侯不讓,你真的不去?”
“那必然不會聽你的。”微生嫵看他沒什麼反應,頓覺無趣收手,還是看著他:
“我會去的,而且會帶著你一起。”
男人一愣:“何故如此?”
“夫君柔弱,總要帶著你去騎馬、射箭,練練身子。”
“妻主有這麼好心?”
“定是沒有的。”女人嗤笑道:“你要是弄出點笑話,那才好玩呢。”
“本侯與你同榮辱,你忘了。”
君燼懂她貪玩,也慣愛舞刀弄槍,秋獵決計會去,但帶上他、還想看他笑話,這點,多少過分。
單獨他一個人去的話,不可能鬧出笑話。
可這女人在,就非常可能。
她幹得出來。
哪怕他是她夫君。
“沒忘,是侯爺忘了,我不僅是你的妻,還是這大淵的公主。”微生嫵笑眸閃著異樣的光輝:“我的榮辱,係於大淵,後才是你。”
君燼不語。
她挺會說……
微生嫵又道:
“再說了,在這大淵,誰敢說我微生嫵的不是呢?”
話音未落,女人緩緩起身,朝房中去,頭也不回留下一句:
“夫君,好生準備。你逃不掉。”
聽此,君燼有些後悔來找她了。早知道差個人來說一聲便是。現在好了,她不但想玩,還要帶著他一起玩。
不計後果。
玩的他的名聲和顏麵。
嘖。
君燼看了一眼女人的背影,表麵上沒什麼神色,可心裏已經做好準備。
微生嫵若乖,才是最大的疑點。
她玩他,那他必須也要玩別人才是……
半月後。
狩獵圍場,北行圍場。
昔日淒涼的圍場,此時被布置得大氣奢華,佳肴、瓊漿等自是一應俱全。
各家公子小姐早已落座,隻待聖上駕臨。
其中,微生嫵作為女眷,並未與其他女子一般落座女席,而是和臨陽侯坐在一起。
演著夫妻和睦、相敬如賓。
一眾大臣瞧了,紛紛不住讚賞。
在大淵,夫妻和睦是極為重要的。
不然,微生嫵早就坐去一旁了。
“夫君,你看那邊。”
女人張嘴咬下這木頭男人遞過來的葡萄串的一顆後,示意他往對麵女席看。
君燼慢條斯理放下葡萄串,無心轉眸。此刻,女子們正交頭接耳說著話,並含情脈脈望著他。
更有甚者,抓住時機暗送秋波。
“妻主不願見此?”
君燼一笑,看身旁的女人神色淡漠,故意說著這種話。
微生嫵隨手拿過一個青棗,不像別的女子一樣要拿出錦帕擦一擦,沒轉頭,直接憑著感覺把青棗塞進男人嘴裏。
再道:“我樂意見此。還本著賢惠之心,想為夫君挑幾房側室。不然也不會看了她們那麼久。”
“妻主真是體貼。”
微生嫵回應得很快:“那是。”
君燼側眸看著這女人,當真是與眾不同。
堪堪十九歲,正處大好韶華,偏偏不似尋常女子會產生情愫。
不僅如此,明明清白得很,卻對男女之事熟悉且平淡。
完全不像她這樣的年紀該有的表現。
昔日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
不多時,聖上駕臨,眾人起身行禮。
君燼不忘扶著女人的左手,好生照顧她起身。
恰巧剛落座的容風止遞眼過來,將此幕收入眼底後很是滿意。
尤其是女兒並無拒絕之意,想來,是喜歡這位夫君的。
說了免禮後,容風止朗聲道:
“諸位愛卿,今年秋獵,與往年不同,獵物翻倍,自然賞金也翻倍。鑒於今年大淵英勇男兒甚多,朕的佩劍亦是賞物。”
話雖如此,但誰都猜得到,今年的變化與微生嫵有關。
這位厲害的主要參與,肯定要讓她玩得盡興。
卻又不能讓別人毫無參與感,於是才有變化。
容風止話音剛落,便聽大將軍初雲問:“陛下,今年秋獵,您會參與嗎?”
前些年,容風止是不會缺席的。可後來的兩年,他舊傷複發,加之政務繁忙,便推了。
“父皇,今年兒臣既然來了,兒臣替您便是。皇家有我一人,足矣。”
微生嫵搶道,考慮到他的傷,又說:“父皇傷未愈,不應參與。”
容風止難得見女兒關心自己,喜笑顏開,道:“聽阿嫵的。”
不時又看向初雲:“初雲,你這兩年在邊疆捉拿逆黨餘孽辛勞,便留下來陪朕,不必再去了。”
初雲應道:“是。”
秋獵,每個世家都會派出至少一位男子作為代表,皇家亦不可免。
前些年,微生嫵沒回來,便隻有她那位死了的太子哥哥每次都不缺席,後來他死,聖上參與過一次,今年,他本打算繼續,然而女兒要來,他便推了。
對此,眾人自是無異議。
但別家便有了。
若不參與,是為大不敬之罪。
於是哪怕君燼不會武功,隻是文官,身子骨弱,也得走個過場。
本來今年大家等著看微生嫵為君家爭光,結果她方才的立場,是為皇家。
到頭來,這位侯爺,怎麼都躲不掉每年都要自己來的結局。
也是可憐了走個過場時,還要看著自己的夫人身披榮光。
卻始終不與君家有聯係。
想著,一些反應快的大臣已經竊竊私語了。
不說君燼的令人心疼與鬧笑話,便說微生嫵這做法著實刁。
反正聖上不參與,她代表皇家是合情合理。
聖上若參與她不參與,那她待著讓君燼去就是。
說來說去,這臨陽侯,逃不過。
微生嫵耳力甚好,自是將大臣們的低聲議論盡收耳中。
不禁笑了,看著君燼道:
“夫君,你瞧,這笑話,你逃不掉。”
君燼不語。
又聽她道:“別急,這還隻是開始。”
說著,她先行下去準備了。
君燼望著她,心底說不氣是假的。
他以為這女人會狩獵開始後才鬧他的笑話,不曾想現在便上演。
真是聰慧又刁鑽。
他坦然接受,反正走個過場的事,他去便去了。到時候沒人看見的話,他會好好射箭的。
實在不行讓初冥幫忙,畢竟每次初冥都來找他。
如此打算著,君燼預料接下來所有的一切,卻唯獨想不到這女人不久後會怎麼對他……
他挺期待。
也期待她見到他送給她的大禮時,她會是什麼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