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
君燼沒多少猶豫,帶女人進入自家祠堂。
微生嫵一進來,態度倒是端正不少,拿了兩炷香點燃,跪在一排排靈位前拜了拜,再把香插上。
君燼陪著她,也跪拜、上香,此刻扶著她起身。
卻是碰到女人右手時,她不動聲色躲開。
左手卻是不躲。
他不解,卻是沒問。
“雖然你我並無情義,卻終究成了婚。作為你的妻子,我拜了你的長輩,這禮,算是成了。”
微生嫵道,緩緩走出祠堂。
君燼隨在身旁,輕輕一笑:
“聽妻主的。”
說實話,他挺意外這女人對於他們婚事的重視。
平日裏從來高高在上的她,今日一再屈尊降貴,把自己當作君家媳一樣,倒還真有幾分賢妻的姿態。
“妻主,你既拜見了本侯的長輩,是否本侯也該禮尚往來?”
君燼道。
微生嫵料到他會這麼問,淡然回著:“不必了。夫君有心意即可,我母親你無需去看,父親的話……你往後有的是機會見他。”
話罷,微生嫵收回搭在他手上的左手,轉身將走。
又倏然頓步,看他:
“夫君,我可先告訴你。往後你我相敬如賓。
君家傳宗接代之事,你大可多娶幾房妾室,亦或者買幾個美姬。
我不會管此事。但別讓我看見。”
君燼雙手環胸,這女人,說的什麼話……
他是那樣的人?
“那妻主呢?”
他笑問。
“如何?你還想管我?”女人無所謂展顏:
“就憑夫君柔柔弱弱?”
君燼不住地“嘖”了一句。
真是……
“我往後要如何,要與多少俊俏郎君同享歡愉,皆非夫君所該在意之事。”
說著,微生嫵走上前,禁不住笑,手指碰上男人的臉一路往下到鎖骨,那恰到好處的觸摸產生的酥麻最是刺激。
君燼側過臉去,同時往後退一步。
女人再道:“這就不行了?昨夜不是很會?怎麼?是昨夜喝了酒的緣故?”
雖都是問,但她沒要回答。
“唉,”女人轉身走,頭也不回道:“哪個女子看上你真是不幸。”
君燼看著女人的背影:
“妻主,你也不幸。”
“錯了,我沒看上。”
話落,微生嫵身影消失於院子門口。
走得幹脆利落,一點兒不回頭。
君燼一路望著,當真是幾分佩服。
也非常無奈。
嘲笑他不行,她貌似十分樂在其中。
莫不是忘了昨夜她的表現?
還女人看上他不幸,在他看來,微生嫵此生惹上他,是最大的不幸。
三日後。
微生嫵在這臨陽侯府的日子過得愜意自在,比起在公主府,她更為喜歡這裏。
畢竟昔日在公主府隻有貓兒陪著她,平日裏除了練劍,便是抱貓。
現在不同,現在除了練劍和抱貓,偶爾見到君燼還能惹他一下。
男人雖總是不語,但她看得出來,他氣得要死。
想想便令人發笑。
此時,她剛從西院練劍回來,一坐下,便瞧素離急匆匆來到身邊。
附耳道:
“主子,查到了,前陣子那幫刺客,確實另有來頭。”
這三日裏,素離頻繁借著外出采買的由頭上街,與江湖上的勢力和眼線會麵後,拿到了微生嫵所需要的答案。
她懂,主子嫁過來隻為大淵,自己的事情一刻不忘。
微生嫵眸色變得深了深,看來,寧晚那日告訴她的,一點不假。
且大有作用。
她示意素離繼續說。
“百月堂前陣子死了不少人,便是在您遭遇刺客後兩日。隻是百月堂一夕之間死了不少人此事,本應傳遍江湖,卻至今日方有隻言片語。
刺客來自百月堂不假,但確實不是寧家所為,寧家幫了幕後者害您,亦不假。
至於為何幫,屬下等暫且無從查起。”
微生嫵慢條斯理支著頭,慵懶闔眸,冷笑道:
“借寧家一百個膽子,他們都不敢對我如何,這一點,不必多言。
寧家不惜代價都要幫著罪魁害我,想來那人抓住了寧家的命根。
隻是寧修到死都不肯說,覺著不說能保自己的子女無性命之憂。
愚蠢至極。現在,不是我動的手,寧家數十名後輩死得隻剩寧晚一人……
若非她聰明能來求我,那可真是一個不留了。”
素離聽懂:
“如此看來,寧家當初幫著罪魁,企圖自保。卻未料到寧家對於那人而言隻是廢棋,自是斬草除根。”
“不僅如此,百月堂也是那人的棋子,不過百月堂是刀。
刀沒了,為防止有人去百月堂查,他便連著百月堂也不放過。”
素離細思極恐:“主子,那人可真狠。”
“是比我想的更狠,”微生嫵再道,語氣平常:“比我都狠。”
確實狠。
她名聲惡劣,已為習慣。這兩年傳她殘暴不仁,殊不知她真正殺的人皆為罪大惡極,從未禍及無辜。
劈了屋子、目無王法,都是表麵。
實際並不如此。
但那人,借朝廷和她的手扳倒寧家還不夠,還要趕盡殺絕。
怎麼就不比她狠呢……
“主子,還查嗎?”
微生嫵搖搖頭,“罪魁既敢如此,必然不會輕易讓我查到。你找個時機傳信出去,讓他們護好自己便是。
至於百月堂,總有活口。我尋個機會親自去一趟。
讓你和他們去,太過冒險。”
連百月堂這種堂眾武功都不低的勢力都敢大開殺戒,想來對方的功夫不差。
她的人還是不要以身犯險的好。
反正……那罪魁究竟是誰,她心裏有了幾個答案。
素離應聲:“是。”
“此次,還有何發現?”
“回主子,依您的安排,他們護著寧小姐時,確實從殺手身上有所發現。殺手們的左後腰,皆有一處符文。”
“畫下來。”
微生嫵蹙了蹙眉。
盯著素離畫出的這道奇奇怪怪的符文,她想起什麼。
不由得碰了碰自己的右臂。
——武功不低能夠殺得了百月堂的人。
——又身上刻著這道符文。
難不成……
正思忖間,忽然門口傳來高聲:
“夫人,侯爺來了。”
微生嫵一瞬收起思緒,緩緩坐正身子。
素離亦忙恢複以往貼身侍女的姿態,站在一旁給主子捶肩。
君燼不時出現在視野,一如既往的氣質出塵,形象溫潤。
微生嫵看了一眼,便故意挪開目光。
君燼見此,逐漸習慣。
娶妻如此,自當認命。
“妻主。”
他也懶得在意什麼禮節了,直接坐在桌邊。
“夫君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