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緊密團結眾妃

“德妃娘娘，您是天生奇才，無師自通，還是跟從高手勤練，下了苦功？”

“說實在的，奴婢也曾跟我家皇後娘娘去過幾回四全齋，可那些老師傅都遠遠不如您呢！”

“且不說您能一人分飾幾角，便是那念白裏的情真意切，奴婢也未嘗遇到過有誰比您還專業！”

德妃對碧桃連珠炮似的說話方式有些不適應，隻麵色微紅，低頭不語。

“皇後娘娘，此處淩亂，先隨臣妾進內殿吧。”

過了半天，等碧桃安靜下來，德妃才低聲來上這麼一句。

“好。”

周盈感到永福宮氣氛古怪，就連她也不自覺沒了話說。

“寡言，少語，你們去備些茶點。”

兩個墨綠色宮裝的侍女行禮而去，果真沒辜負她們的名字，連聲“是”都未應。

碧桃眨眨眼，突然發現自己好生多嘴多舌，估計平時一整天，德妃也聽不了剛剛她說的那麼多話。

“嗯……本宮過來也沒什麼要事，就想著來看看你。”

落座之後，周盈左等右等，德妃卻不發一言。

好家夥，某位卑微的皇後本想等德妃開口詢問自己來意，便好順勢同她展開下麵的話題，奈何她卻安靜得出奇。

辜丹，孤單。

周盈在心底默念德妃閨名，忽而想起她不愛湊熱鬧，也不願留太多宮人在身邊，性子確實孤僻。

所以說，她是借皮影戲排遣自己的落寞孤寂？

不過德妃內心情緒如此敏感豐沛，可以把皮影戲每個角色的情感都傳達到位，看上去她的精神世界不僅不荒蕪，反而很富足。

“我知道德妃不喜歡身邊人多嘴雜，可永福宮內內外外畢竟有這麼大塊兒地方，你不讓她們入內伺候也便罷了，若將她們打發得太遠，倘或生了事端，反而不美。”

德妃點點頭，也不辯解，隻垂目靜坐，模樣乖巧而無辜。

寡言上前奉茶，少語則端過來兩樣精致點心。

碧桃一過眼，知是棗泥酥和紅豆糕，笑著說：“巧了，這都是皇後娘娘愛吃的。”

周盈想著或許並非湊巧，而是德妃主仆心思細膩，畢竟不愛說話的人多數時候可能是在觀察與思考。

喝了茶，也用過點心，從頭到尾，德妃始終都安安靜靜的，好似一株空穀幽蘭，遺世獨自綻，外間紛紛擾擾俱與她無關。

陪德妃這樣坐著，雖說開始的時候略微有些尷尬，但時間長了，周盈覺得心情竟平靜不少，就連胸中浮躁沉鬱之氣，不經意也去了大半。

倏忽間，窗外細雨淅瀝，穿林打葉聲傳進永福宮中，清風吹了進來，驅散沉悶，送上些許春天獨有的芬芳。

周盈深吸一口氣，靈台清明，心思不禁活絡起來。

“德妃，本宮想要擇日設宴，請賢妃良妃淑妃還有你，一並在長秋宮用膳，不知你這邊幾時方便？”

碧桃被周盈這個想法唬得一愣，自家小姐這是要幹嘛？請四位娘娘吃大餐？把眾妃毒得腸穿肚爛，逼陛下和她鬧翻？

德妃絞著手帕，抬眸迎向周盈期待的眼神，微微錯開目光，半晌才道：“娘娘隨意安排便是。”

“那敢情好！待我去問問其他幾個姐妹，確定好了時間就派碧桃來通知你。”

“你要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可以這會兒告訴我，也可以之後想到了再打發人去長秋宮同我說。”

又坐了會兒，雨漸漸停了，周盈帶著碧桃告辭，德妃起身相送。

臨別，她也沒說什麼“娘娘慢走，當心路滑”之類的體麵話，隻是倚著宮門目送周盈和碧桃兩人走遠。

寡言跟少語無聲侍立一旁，等再也看不清周盈背影，才扶著德妃回轉殿內。

另一邊，周盈步履如飛，碧桃有些跟她不上，輕喘連連：“小姐你慢些個！小心別給摔咯！”

“我哪兒有那麼嬌弱？走個路還能下盤不穩？”

周盈見碧桃額角微微冒汗，搖搖頭，嘖道：“小桃子你這體力真不怎麼樣，我還想要你挨個兒去問問賢妃她們的想法呢！”

“啊？小姐你沒開玩笑吧？這是要我把偌大個後宮都給跑遍呀！”

碧桃一聽就不幹了，噘嘴埋怨：“您這可真是‘閻王放個屁，小鬼累斷氣’！明天一早，四位娘娘不是要去長秋宮給您請安麼？到那會兒人聚齊了一問不就行了？何必這樣折騰我？”

也是哦！居然把請安的事忘了！

周盈摸摸下巴，心中暗惱，全怪溫歧！把她拘在這深宮禁院裏，人快給關傻了！棋也不會下了，事兒也不會想了，趕明兒怕是飯都不會吃了！

“小姐，你怎麼突然想到要宴請賢良淑德四位娘娘？”

回到長秋宮，碧桃把氣給喘勻，倒了杯茶給周盈，終於得空問自家小姐的目的。

菩薩保佑，小姐千萬別是想對幾位娘娘下毒手，我可還遠遠沒活夠！

“你跟我說的那事兒我向陛下提了，他同意放歸各宮年紀大了的宮女，這事真要操辦起來也不容易，我就想著把她們都叫來聚一聚，集思廣益，好商量出個章程。”

“居然是這樣？阿彌陀佛，我還以為小姐你……”

想跟陛下的後宮魚死網破。

“你以為什麼？”

“沒！沒什麼！陛下如此慈悲心腸，真真是聖明君王。”

碧桃連忙岔開話題，見周盈撇嘴，又忙補充道：“當然，這也是咱小姐有智謀，要不是您出馬，誰能讓陛下輕易點頭？”

“這話聽來還算舒坦！”

周盈仰靠椅背，尋思該如何團結眾妃，將她們緊緊籠絡在自己周圍，好把後宮諸多事務處置妥帖，不讓麻煩成堆，也不叫底下人心懷怨懟。

碧桃上前給她捏肩，輕聲說：“賢良淑德這四位娘娘，目前看來倒都不是刁鑽輕狂之人。”

“無論咱們日後是去是留，這會兒先對她們施恩、與她們交好，總不會有錯。”

周盈深以為然，頷首表示認可，拍了拍碧桃手背，道：“不管去到哪裏，都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

“對對對！那小姐可是打算親自下廚？”

“嗯呐！你過會兒去問問這陣子有什麼新鮮時蔬，選些上好的食材，我做幾樣拿手好菜，再準備些精致可口的糕點，大概也就夠了。”

“小姐要是親自出手，定叫各位娘娘讚不絕口。這次咱精心舉辦宴會，一舉抓住她們的胃，保管叫眾人都緊密團結在小姐你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