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野回想起在醫院那個晚上,心頭便一陣煩悶。
“話說,宋枝真的綁架了小竹竿?膽大包天了?”謝喬瞳知道這些產業鏈,但沒想到就在身邊。
“嗯。”
“你就這樣放任宋枝了?”
“你覺得可能?”
“也是,那你打算怎麼做?”
“管好你自己,如果不是你的口紅印,她今晚也不至於跟我發這麼大脾氣。”
謝喬瞳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爆炸了:“我靠,沈舟野你還有沒有良心啊?明明是你逼著我親你。.”
話還沒說完,沈舟野便掐斷了電話。
走出洗手間,回到臥室空無一人。
沈舟野撈過一件睡衣隨意套上,走向了她的畫室。
在婚房裝修的時候,沈舟野就特地給她準備了最大的房間當畫室,甚至比主臥還大。
她大多數時間都一個人待在畫室裏麵,不想被人打擾。
推開畫室門,宋矜不在。
但是沈舟野的目光很快落在了畫布上。
他略微眯了一下眼,狹長的俊眸凝視著畫布上的圖案,他走了過去,看到畫布上麵,是一張宋矜畫的油畫。
宋矜的畫風獨樹一幟,畫麵上是一顆很大的香樟樹,香樟樹下是兩個十幾歲的小孩坐在下麵。
男孩在看書,女孩靠在男孩的肩膀上,身後,是個大.大的,破敗的院子。
沈舟野去過那兒,是宋枝被遺棄的孤兒院。
這個院子,和這顆巨大的香樟樹,都讓沈舟野印象深刻。
而樹下的一男一女,毫無疑問,是當初在孤兒院一起相依為命長大的宋矜和顧宴。.
沈舟野的瞳孔陡然之間緊縮了幾分,情緒在這一刻瞬間有些難以自持。
宋矜果然,還喜歡著顧宴。
她懷念她和顧宴在一起青梅竹馬的時光,懷念到要用畫的方式畫下來紀念。
沈舟野恨不得,將這幅畫撕成粉碎!
他轉身離開,重重得關上了門。
宋矜此時剛從洗手間出來,聽見砰的一聲,還以為是外麵風大雨大,吹到了門。
她沒在意,走到油畫前麵,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顧宴。
“看看畫的怎麼樣?”
那邊顧宴很快回複:“謝謝,我很喜歡。小願如果看到這張畫一定也會很喜歡。”
宋矜:“我們一定會找到小願的。都說龍鳳胎有心靈感應,小願肯定也在世界上某個角落,感應到你在想她。”
宋矜長舒了一口氣,終於趕在顧宴和顧願生日之前把這幅畫畫完了。
在她十五歲那年,顧宴的龍鳳胎妹妹顧願在孤兒院走丟了。
有人說她是被拐跑了,也有人說是死了孤兒院不願意擔責。
當時顧宴像瘋了一樣找她,卻毫無音訊。
十年過去了,至今沒有消息。
所以宋矜趁自己還記得顧願的樣子,畫下了這幅畫送給顧宴當做生日禮物。
畫裏麵,顧願靠在哥哥的肩膀上,顧宴正在看書,一切都安靜又美好。.
*
宋矜回主臥睡的時候,沈舟野已經睡著了。
兩人剛才鬧了一番,睡覺的時候也是完全不想碰到對方,被子中間像是隔著一條銀河。
早上她醒來的時候,顧宴正在穿襯衫係領帶。
她下意識地走過去要幫他係領帶。
因為這是沈舟野從結婚開始就要求宋矜這麼做的。
他向來霸道,說什麼便要她做什麼。
反正係個領帶,宋矜覺得自己也不會掉一塊肉,因此也沒有拒絕。
她今天照例走到他麵前想要幫他係領帶,然而蔥白的手指剛剛觸碰到他的領帶,下一秒就被他躲開了。
宋矜捏了個空。
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抬起頭看向沈舟野。
眼神淡漠又有點茫然。
他太高,她隻能夠仰視她,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最清晰的是他下巴上的青澀胡渣還有喉結。
毫無疑問,沈舟野是充滿了男性魅力的。
但是他的性格,也是真的混球。
比如現在。
“不需要。”沈舟野的臉色緊繃,扔了三個字。
宋矜聽見這三個字的時候淡淡點頭:“哦。”
不用每天給他係領帶,她樂得自在。
然而當她剛剛轉身要離開,下一秒就被沈舟野捏住了手腕,強迫她轉過身去看向他。
宋矜皺眉,心裏頭原本就煩悶,被他惹得這一下更不開心了。
“我說不需要,你就真的不幫我了?”憤怒的口氣裏,帶著不可置信和埋怨。
宋矜忍的眉心更緊了三分:“沈舟野,你要不要聽聽自己說的是什麼話?你都說不需要了,我還眼巴巴貼上來求著幫你係領帶嗎?”
“養了兩年的習慣,你說扔就扔。那是不是結婚兩年的人,也可以說扔就扔?”沈舟野隱忍著開口。
“我真不知道你在發什麼瘋?”宋矜冷臉懟他,將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手腕上一片紅痕。
她剛走出幾步,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
於是又隻能半路折回來。
深吸了一口氣,麵對臉色仍舊難看的男人,宋矜說道:“今晚我爸六十大壽,有家宴,你陪我一起回去。”
沈舟野仿佛是抓住了能夠掣肘宋矜的軟肋。
他心情好了不少,掛著歪歪扭扭的領帶走到了宋矜麵前,附身下去,靠在宋矜的臉側。
鼻息撲在宋矜的臉頰上,酥酥麻麻。
“想要我幫你在宋家人麵前撐體麵?”
“你可以拒絕。”宋矜心底酸澀,連這樣的小事,都好像是他嘲笑她的籌碼。
“我可以陪你去,但我要看你的誠心。”
“什麼誠心?我沒錢。”宋矜的眉心就沒舒展過。
跟這個人說話不是一般的費勁。
沈舟野冷哼一聲:“你覺得我缺錢?”
宋矜:“那你要什麼?”
“親我一下。”
宋矜毫不猶豫地親了他的臉頰一下,親一下帥哥,對她來說又不是什麼吃虧的事情?
沈舟野這張臉,誰不想親?
“就這?心不夠誠。”沈舟野有些得寸進尺。
宋矜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的薄唇上輕輕印下了一個吻。
沈舟野下意識地探了唇舌,然而剛觸碰到綿軟,下一秒宋矜就鬆開了他的脖子。
“好了,晚上六點,你來美院西門接我。”
“還要接你?那得多點誠心。”
“沈舟野,你不要得寸進尺。”宋矜像是一隻想要撓人的小貓。
“你可以欠著,晚上給。”沈舟野正了一下領帶,嘴角勾了勾,“阿矜,你答應我的,給我生孩子。”
原來他指的晚上的誠心,是這個。
宋矜更加抵觸了,直接轉身走了。
*
美院。
宋矜今天上午滿課,下午是幫服裝設計專業的本科學弟學妹們參考一些色彩搭配。
最近服裝設計專業的學生們都要參加一個國內的重大比賽,他們院的輔導員找到了宋矜,想讓宋矜幫忙給一些關於繪畫,色彩搭配方麵的建議。
宋矜正在和幾個學妹們探討,這個時候剛好走進來一個中年婦人。
雖說是中年,但是卻是氣質卓絕,儼然是個貴婦人。
“裴老師,這是我們服裝設計專業的本科生,他們都準備參加今年的設計大賽的。”
宋矜抬頭,忽然和正在掃視人群的貴婦人視線碰撞上了。
這位貴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宋矜的婆婆,裴欣。
而在見到宋矜的那一秒,裴欣當做沒看見,微微揚了揚下巴,別開了目光。
宋矜在心底苦笑,裴欣從來是看不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