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顧雲澤直播帶來的那點輿論偏轉，很快就被更強大的力量強行扭轉。

他那段條理清晰、證據初顯的直播錄屏，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那些傳播的視頻片段在各大主流視頻平台迅速消失，或者被施加了嚴格的限流，隻剩下一些鐵杆粉絲轉發的零星片段，難以形成有效的聲浪。

溫婉那邊也沒好到哪裏去。她在專業論壇匿名發布的對比證據，原本開始發酵，引得部分業內人士側目，但沒過多久，帖子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林薇薇工作室一封措辭嚴厲的律師函公告，直指“部分網絡用戶”惡意誹謗，含沙射影地將矛頭對準了溫婉，聲稱要追究法律責任。這種倒打一耙的操作，瞬間讓剛剛看到一絲希望的溫婉，如墜冰窟。

“果然，胳膊擰不過大腿嗎？”顧雲澤盯著手機屏幕上經紀公司發來的解約通知郵件並附上的天價違約金合同。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摻雜著苦澀與不甘的自嘲笑容，隨手抓起桌上半空的礦泉水瓶，仰頭猛灌了幾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澆不滅心頭的火氣。

溫婉則無力地靠在電腦椅上，屏幕上是她反複刷新卻始終無法打開的論壇鏈接，以及林薇薇工作室那份囂張的律師函。

她辛苦搜集整理的證據，那些承載著她心血和委屈的文字，就這樣石沉大海，甚至連一點漣漪都沒能真正擴散開。

連日來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鬥誌，仿佛被瞬間抽空，屋內氛圍又陷入了那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團團在嬰兒床裏努力想翻身，小眉頭緊緊皺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爸爸媽媽身上重新彌漫開的低氣壓。

【係統：警告！目標人物顧雲澤、溫婉情緒再次跌入低穀，怨氣值回升。】

團團急得差點蹬掉小襪子：“知道了知道了！吵死了！我的‘好運加持’呢？不是解鎖了嗎？快點，立刻，馬上！給我爹媽用上！讓他們出門撿個大金主，或者讓那個姓劉的、姓趙的原地爆炸也行啊！”

【係統：‘好運加持’（微弱）已啟動，效果隨機生成中......請稍候。】

團團緊張地睜大眼睛，視線在顧雲澤和溫婉之間來回掃視，小手攥得緊緊的。

顧雲澤胸口堵得慌，煩躁地站起身，想去陽台透透氣，吹吹冷風冷靜一下。他拉開客廳通往陽台的落地窗，剛邁出一步，一陣不大不小的穿堂風猛地灌了進來，“呼啦”一聲，一張不知從哪兒飛來的、皺巴巴的彩色傳單，不偏不倚，“啪”一下糊在了他臉上。

“嘖！”顧雲澤沒好氣地一把將傳單扯下來，揉成一團就想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紙團廉價粗糙的質感硌著掌心，帶著外麵微涼的濕氣。

就在傳單即將脫手的那一瞬，他眼角的餘光似乎瞥到了紙團邊緣幾個被揉皺、但依舊醒目的加粗黑體字。動作頓住，他疑惑地慢慢展開了那個皺巴巴的紙團。

廉價的彩色銅版紙，設計得花裏胡哨，一看就是路邊硬塞或者隨風亂飛的那種。最頂端是幾個歪歪扭扭卻極力想顯得專業的藝術字：

【數據幽靈】—— 監控之下，無所遁形！

下麵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

是否還在為伴侶不忠，苦於抓不到實證而夜不能寐？

是否還在為好心扶人，反被誣賴敲詐而百口莫辯？

是否還在為財物被盜、車輛剮蹭逃逸而捶胸頓足？

是否還在為職場傾軋、惡意誣陷、網絡誹謗而有苦難言？

不要怕！“數據幽靈”為您撥開重重迷霧，鎖定關鍵瞬間，還原事實真相！無論酒店走廊、餐廳角落、停車場、馬路邊......隻要存在監控記錄，我們就能為您挖掘您最需要的核心證據！高效！保密！精準！疑難雜症，一網打盡！

服務熱線：888-88888888 （幽靈客服，全年無休，非誠勿擾）

顧雲澤盯著那幾行花裏胡哨的介紹，眉頭擰得更緊。這都什麼跟什麼？現在的騙子業務範圍都這麼廣了嗎？連這種小廣告都開始蹭熱度了？

他本能地覺得荒謬，想把這東西徹底撕碎。可手指捏著紙張邊緣，卻遲遲沒有動作。客廳裏氣氛依舊沉悶，溫婉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數據幽靈......”他低聲念了一遍，像是在品味這名字裏的荒誕感。

萬一呢？

這個念頭毫無預兆地冒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靠一張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小廣告去解決眼下這個足以毀掉他事業的危機？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萬一呢？

他現在就像個溺水的人，哪怕飄過來的是根稻草，也想伸手抓一把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