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紡麵料到貨那天，小院裏炸了鍋。李桂芝摸著輕薄如蟬翼的料子，手都在抖："這、這一米要十五塊？"

"媽，做成衣服能賣八十。"蘇晚秋正用粉餅在布料上畫線，"港台明星都穿這個。"

剪刀"哢嚓"合攏的瞬間，前屋風鈴突然脆響。來人是個穿玫紅連衣裙的年輕姑娘，小羊皮高跟鞋踩在泥地上格外突兀。她摘下墨鏡，露出畫著精致眼線的雙眸："聽說這裏能訂做香港同款？"

周玉梅倒吸涼氣——這姑娘腕上的金表夠買十台縫紉機！

"要看您想要什麼款式。"蘇晚秋不卑不亢地遞上設計圖。

姑娘翻看圖冊的手指突然停住："這個荷葉邊設計...和我在中環'麗裳'看到的一模一樣！"她猛地抬頭，"你從哪弄到的？"

蘇晚秋後背沁出冷汗。這是王麗華冒險從港版樣衣上拓下來的，真要追究起來...

"楊小姐！"門外突然傳來熟悉的港式普通話。林誌強拎著公文包走進來，見到蘇晚秋明顯一怔："這麼巧？"

玫紅裙姑娘歡呼著撲過去："表哥！這就是我說的那家店！"

蘇晚秋捏皺了設計圖。原來這姑娘是林誌強的表妹楊雪，香港楊氏百貨的千金。此刻林誌強正似笑非笑地打量滿屋雪紡："蘇小姐轉行真快啊。"

"做生意總要順應潮流。"蘇晚秋故意當著他麵展開那匹薰衣草紫雪紡，"比如這顏色，明年夏季會風靡香港。"

楊雪驚喜地拍手："真的！香奈兒明年春夏主打色就是薰衣草紫！"她轉向林誌強，"表哥，我要訂十套！就按這位小姐的預測來！"

林誌強鏡片後的目光陡然銳利。蘇晚秋知道他在懷疑什麼——一個漁村姑娘怎麼可能精準預測國際流行色？

送走金主，周玉梅腿軟地扶住牆："十套！八百塊定金！"她突然揪住蘇晚秋，"你怎麼知道明年流行色？"

"猜的。"蘇晚秋含糊其辭，趁夜深入靜時偷偷翻開秘典。最新解鎖的頁麵顯示著"1981年香港時裝周趨勢報告"，但字跡正在慢慢變淡。她急忙去摸鋼筆，眼前卻突然一黑——

劇痛如電鑽般刺入太陽穴，視網膜上炸開無數彩色光斑。她踉蹌著扶住牆，卻發現雙手失去了知覺。更可怕的是，秘典上的字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呃啊..."壓抑的痛呼驚醒了李桂芝。當母親衝進來時，蘇晚秋正蜷縮在牆角，滿臉是淚地摸索著散落的紙頁——她暫時失明了。

"這是怎麼了？"李桂芝顫抖著抱住女兒。

"沒事...可能是太累了。"蘇晚秋強撐著扯出笑容，心裏卻掀起驚濤駭浪。原來使用金手指要付出這樣的代價！

晨光透過雪紡窗簾照進來時，她的視力恢複了八成。攤開的秘典上，那段關於流行色的預測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血紅色警告："過度透支將導致機能永久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