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老陳,我甚至不敢細想,若是他真的死了,那麼自己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停屍間兩具屍體,我們所有人都不敢進去。
一來詭異的讓人害怕,二來誰也不想沾染到這種晦氣。
甚至我還偷摸瞅到,幾個同事在偷摸發消息,估摸著應該是在跟家人商量,尋思要不要請假待上一陣子。
“都堵在這裏幹什麼?都不想幹了是不是?”
忽然,一聲怒喝,打破了這沉寂的環境。
門口處站著一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國字臉帶著寬框眼鏡,鐵青著臉走到身前。
“都給老子去幹活,都沒事幹了在這堵著?”
這人是殯儀館的館長,陳鵬海,跟老陳有些親戚關係。
平時對我們算是極其嚴苛,幾乎沒在他的臉上,看到過喜色。
“館,館長裏麵,裏麵...出事了。”
一人壯著膽子,結結巴巴的說道。
陳鵬海眉頭一皺,一臉怒氣的推開眾人,走到了前麵定睛一看,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擺出了那張臭臉。
“你們都幹什麼吃的?遺體都滑落出來,沒一個去放回儲屍箱?”
我們一聽,頓時都有一種想罵人的衝動。
這踏馬小陽都死了,旁邊還有一具詭異的屍體,這任誰也不敢上前。
陳鵬海忽然指著一名剛畢業的實習生:“你進去把遺體抬到儲屍箱。”
“我?”
那名實習生頓時臉色大變,就跟死了親媽差不多。
哥們心裏也不禁鄙夷,這麼多人讓一個剛畢業的小年輕去幹,這不純屬欺負人嗎?
但這話誰也不敢說。
“廢話,不是你還能是我?想留在這就趕緊進去,磨嘰什麼?”
陳鵬海極其不滿的瞪著眼睛,他說完,又看向我。
“你也進去幫忙,他怕情有可原,你也是殯儀館的老人了,給新人當個榜樣。”
尼瑪的!
我在心裏狠狠問候了一頓他家親戚。
其餘的人見狀,都不用說,生怕瘟神注意到自己,一瞬間就散去了。
我和那名實習生對視一眼,也極其無奈,他需要這份工作,而我去不去恐怕也會被找上門。
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講:“你在門口站著,我進去搬。”
說完,那名實習生原本驚恐的眼睛,頓時變得感激不已。
我壯著膽子走到停屍房,剛進去由於冷氣的緣故,感覺很冷,說實話,哥們還真是挺怕的。
但又一琢磨,這大白天的,他就算邪門,難不成還能起來把我掐死?
這麼想著,心裏的恐懼,也減少了幾分。
我走到那具禿頭屍體旁,剛搬起來,卻聽到叮的一聲。
就瞅著一枚酷似五毛硬幣的東西,從禿頭屍體口中掉出。
說實話,我當時聽到這聲,要不是腿抽筋,早就撒丫子跑了。
好在,手上的禿頭屍體並未詐屍。
我放下屍體,蹲下身子,定睛一看,這壓根不是什麼硬幣。
而是一枚方孔古錢。
古錢被猩紅的鏽跡包裹,但也能依稀看清上麵的字體。
開元通寶。
對於這枚古錢,我並不陌生。
因為開元通寶這種錢幣一般用來鎮邪壓祟。
可是...這枚銅錢,怎麼會出現在這具屍體的口中?
在望向一旁麵帶驚懼小陽的屍身,他分明就是被活生生嚇死的。
如果這屍體真的被壓邪,又怎麼會把小陽給嚇死?
我撿起地上的銅錢,剛準備好好琢磨一下,卻聽到自己的背後,傳來一陣輕微摩擦的聲響。
就好像有塊肉,被按在鐵板上來回摩擦,所發出的那種滋啦滋啦的聲音。
我當時就打了個寒顫,匆忙回頭,就看到原本趴在地上的禿頭屍體,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慢慢的站了起來。
接著又朝著後麵一彎腰,頓時一道清脆的,骨骼破裂的聲音,深深傳入了我的耳中。
禿頭屍體的腰不是正常彎曲,而是以一種近乎九十度的垂直。
他的五官倒立,嘴巴張的很大,仿佛極其痛苦,一雙沒有瞳仁的死魚眼,直勾勾的盯著我,張大的嘴角還在微微勾起,好似在笑!
我哪裏見過這一幕,當時就‘臥槽’了一聲,也不敢待了,剛準備跑,可沒等我邁動腳步,自己的腿卻傳來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
低頭一看,更讓我心驚的一幕發生了。
就見到原本已經死去的小陽,他的手竟然牢牢抓在我的腳腕上。
那雙瞪大的眼睛,眼球在左右亂動,他麵部近乎扭曲,雙手死死抓住我的雙腳,我頓時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
也站立不住,好似自己的骨頭,都被小陽給捏斷了。
“啊!”
我疼的一聲慘叫,耳邊傳來小陽怨恨的喊聲。
“為什麼,為什麼他殺得不是你,屍體明明是你帶回來的,為什麼死,死的偏偏是我,為什麼死的是我?”
看著小陽對我發出的嘶聲怒吼,我並沒有回話,因為此刻,我已經嚇的快要瘋掉。
“咯咯咯......”
一陣陰寒的笑聲又從背後傳來,一張混雜暗色斑點的慘白人臉,倒掛似的出現在了我的肩頭。
看著那張烏漆嘛黑的大嘴,我整個人腦子都是空白一片。
緊接,我感到一陣劇烈的窒息,小陽雙手死死掐著我的脖子,口中依舊發出怨恨的吼聲。
一直在質問我,為什麼死的是他,不是我,為什麼我沒有去救他......
我拚命的拍打他的手臂,可是那兩雙宛如鐵鉗的臂膀,無論我如何用力都無濟於事。
慌亂之下,我感到自己手心一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快死了的緣故,腦子比平常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尋思著自己手裏的這枚古幣,能不能對小陽產生作用?
我顧不上多想,趁著小陽嘶吼的時機,猛然一伸手,將手中的銅錢,塞到了小陽的口中。
在銅錢入口的一刻,小陽的身體瞬間癱軟,掐著我脖子的雙手慢慢地垂落下去。
“咯咯咯!”
我聽到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才恍然想到,還有一具禿頭屍體沒有解決。
可是銅錢隻有一個,用來鎮壓小陽了,那麼...自己今天豈不是無論如何都要嗝屁?
“吳,吳哥,你別嚇我,你這是咋了?”
在我不知道如何辦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了實習生焦急的聲音。
我剛想叫他快跑,現在能活一個是一個。
可是誰知道,我剛想把這話說出口,眼前的景象卻變了......
我此刻並非坐在地上,而是躺在冰冷刺骨的地磚上,自己的雙手,被實習生用手和膝蓋用力壓著。
他一臉焦急拿著手機,手機裏也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我朝著左右看了看,就看到小張的遺體依舊以之前的姿勢,坐在地上,甚至連驚懼的神情,以及衣服的褶皺都沒有任何變化。
至於那具禿頭屍體,還是放在原位,甚至跟我剛剛進來時,都沒有挪動半分。
難不成,剛剛所看到,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隻是我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