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陸今安默默想著。

可心裏有這麼一茬，他是說啥也躺不下去了。勉強和衣撐到了天亮，他這才忙不迭的往外走。

“你幹啥去？”

趙國軍睜開惺忪的睡眼，問了一句。

“我去城裏一趟，你跟大隊長幫我請個假，我最多三五天就回來。”

丟下一句，

他也不管趙國軍聽沒聽清，陸今安急火火的坐上了去往縣城的大巴車。

崗家寨距離縣城並不遠，差不多三十公裏。

放在往後人手有車，開車走國道就是半個小時的事兒。可81年國道還沒修到這裏，一路上都是泥土路，到處都坑坑窪窪的。

三十分鐘的路程，大巴車硬是開了足足倆小時。

等到陸今安下車的時候，好懸沒有被顛簸吐了，他下了車順了好半天才順過氣兒來。在城門樓子下邊買了兩個燒餅充饑，然後就急火火的朝著縣城邊兒上走。

城隍廟建國前就在了。

不過那年月除四害，打擊封建迷信思想，城隍廟這地方年久失修早就破破爛爛的，隻所以保存的後來實屬僥幸。

隻是，城隍廟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想要找到藏糧票的地方跟大海撈針也差不多了。

陸今安在廟裏轉悠了半晌，也沒有頭緒。

再加上是大白天陸今安也沒敢太高調，畢竟這光天化日之下周圍人來人往的也不少，真要是被舉報了，陸今安怕是連哭的地方也沒有。

好不容易撐到了晚上，陸今安趁著夜色才廟裏一陣折騰。

好在月光明亮，肉眼勉強能看清。

忽然，陸今安的目光被廟台上的城隍像給吸引住了。

雖說年久失修，但廟裏的城隍還在，可和周遭遍布的青苔相比，城隍像上頭的青苔好像更加嫩綠一點，就好像新生的一樣。

陸今安沒猶豫，伸手就在城隍像上摸了一下。

果然在後頭發現了一個小洞。

上頭用黃泥糊住，不伸手仔細琢磨還真不一定能發現。

“有戲！”

陸今安眉間一喜，整個人都靠了過去。

隨後城隍像和牆壁的距離很接近，側身進不去，但陸今安的身形偏瘦還是擠了一隻胳膊伸進了空洞中，但啥也沒摸到。

“沒有？不應該啊，難道是田大疤瘌滿嘴胡咧咧？”

陸今安嘀咕了一聲。

但隨即，左手在空洞的周圍邊緣一摸卻忽然碰到了一個軟布包。這布包好像是黏在了側壁上，不注意的話還真碰不到。

他沒二話，伸手一拽，就將布包拽了出來。

一搭眼，布包挺厚實，足足一紮的樣子，裏頭用油紙給包住密封性很好。打開一瞧，裏頭果不其然有花花綠綠的糧票出現在了陸今安的視野中。

吧唧！

陸今安用力的朝著布包親了一口，忙不迭的往外走。

此地不宜久留。

陸今安強壓住心中怦怦跳的激動情緒，按著原路返回，等到走出去老遠確定不會被發現，他這才重新拿出了布包，盤點著收獲。

糧票數額不等，麵值也不等，省票和國票都有。

其中大多數都是五五版的，成色半新，其中最大麵額的是五市一斤的，兩市斤的也不少，這麼厚厚的一遝糧票就算當下糧票貶值，少說也能有四千多塊。

“田大疤瘌啊，兄弟可謝謝你了。”

“這筆不義之財先借我用用，等到回頭兄弟我有錢了，發達了，回饋社會就當是幫你積德行善了。”

陸今安美滋滋的將糧票揣進懷中。

對於這一筆來路不正的不義之財，他早就想好了，與其等著它巴巴的被廢除不如留給真正有需要的人。

而有了這一筆啟動資金，陸今安可以保證一定能幹出個人樣來。

但問題也來了。

糧票畢竟不是錢，雖說在糧食局能夠換出來真金白銀。

可一萬多斤的糧票不少，若是真的愣頭青一般去換，怕是人還沒走出糧食局呢就得被抓起來那可真是無妄之災了。

可若是散換，安全是安全，可時間上掰不開。

自個兒的時間有限，雖說生產隊的假可以延期，但李撇子卻沒那麼好心，自個兒總共就有十天時間來湊彩禮，耽誤不得。

雖說這糧票換完差不多還能剩點。

但好不容易有了啟動資金，真要是全都給了李撇子那個爛賭鬼那可真就白瞎了。

可十天的時間能幹點啥呢？

搖了搖頭，陸今安沒有多想尋了一戶人家表明身份，又掏了一張五市斤的全國糧票就湊合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陸今安起了個大早在縣城裏轉悠。

81年的子午縣還很落魄，不止是子午縣，全國各地的縣城也沒好上多少。到處都是低矮的土房，隻有縣城中心繁華一點。

不過煙火氣倒是很足。

縣城中心是農貿市場，這在頭兩年根本不能想象，這也就是吃了全國改開的紅利。

陸今安慢悠悠的轉悠，四處打量著可能存在的商機。

上輩子，他回城之後自家老娘恨不能上吊來阻止他回到知青的崗家寨，陸今安隻能順應潮流為了一個國營廠正式編製的工作和妻子結了婚。

不過工作其實沒上兩年，他就毅然決然的下海了。

也是，誰能想到頭兩年教師，司機，工人還是最熱門的崗位，可兩年的功夫不到，幹個體的卻個個發家致富成了香餑餑呢？

陸今安下海的時候幹的是小商品批發。

就是倒買倒賣，從沿海地區低價進貨，在內地經過簡單包裝後再高價賣出去，就是最初的倒爺。

但他很快的就調整了策略，也算賺的盆滿缽滿。

正走著，

忽然對麵路上一個帶著小粘帽的小青年迎麵走來，直接和陸今安撞了一個滿懷。陸今安皺了皺眉頭，剛想拉開距離。

“哥們，有好貨要不要？”

陸今安一怔，目光在對方的眉眼間轉過一圈，這才道：“什麼好貨？”

聞聲，小青年一樂，稍微將襖子拉開了些許，露出了蛇皮袋子，裏頭好像有活物在扭動，但很快青年就又將襖子拉上了。

“是頭白糜子，你要不要？”

“這玩意肉香，也緊，不用啥調料味就賊好。哥們你要誠心要，咱給你個實誠價。放心，正兒八經的野味，咱不糊弄你。”

一聽這話，陸今安都驚了。

白糜子又叫果子狸，這放在後頭可是正兒八經的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光天化日之下，售賣這玩意，這他媽也是正經人能趕出來的事兒？

不過轉念一想，陸今安就明白了過來。

第一個野生動物保護法還要追溯到七年後，也就是88年才立法的，別說是果子狸了，就算是在稀有的當下也是平常事。、

甚至國有的供銷社還有專門收這種野生動物皮毛的。

違法犯罪的事兒，陸今安當然不會幹。

不過.....

“哥們不是本地人吧。”

陸今安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