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碰了下首富少爺的高定西裝,程司凜的母親便被人折斷手腳,墜海身亡。
他將飛揚跋扈的大少爺告上法庭的那天,對方卻被判無罪。
隻因幫他辯護的律師,是江城無人企及的律所創始人、程司凜的妻子——喬知夏。
庭審結束時,明豔優雅的女人離開被告席,將一封“道歉信”放在了程司凜麵前。
“司凜,簽了它,你也不想因誹謗罪被起訴入獄吧?”
她語氣循循善誘,掩在金絲眼鏡下的目光卻銳利如冰。
程司凜執拗的眼神看向她,聲音都在抖:“為什麼,喬知夏?”
他想不明白......
明明他才是她的丈夫,明明她愛他愛到,哪怕當初放棄家產、被喬家軟禁也要嫁給他這位護工做妻子。
可母親死後,他曾無數次求她,甚至今天早上,他第九十九次跪在她的腳邊,以離婚為要挾,求她放棄這個案子。
可她是怎麼說的?
——司凜,別逼我!
喬知夏煩悶地轉動指間的戒指:“時亦不一樣,他追了我十年,還曾救過我的命。”
“我必須保護他,哪怕敵人是我最愛最愛的丈夫。”
她說著,點開手中的平板,將直播畫麵展現在程司凜的麵前。
“你有兩分鐘的考慮時間,司凜,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想想媽,簽了它,我把媽的骨灰還給你......”
隻見那畫麵是在海上,幾個保鏢舉著個檀木骨灰盒,隻要一鬆手......
程司凜眼眶“唰”一下紅了:“你要幹什麼?”
可她眉頭都沒皺一下:“不要浪費時間,你忍心讓媽一輩子泡在海裏嗎?”
“喬知夏!”程司凜死死盯著眼前的女人,嘴裏快要咬出血:“我要跟你離婚......”
可殘忍的對峙裏,她冷靜到分毫不讓。
“司凜,你隻剩最後三十秒。”
那一刻,程司凜的心臟似被針紮。
多麼諷刺,明明,這個女人也曾愛他如命的。
八年前,她在顧家老宅對他一見鐘情。
他是顧老爺子的護工,兩人身份相差如雲泥,可她卻足足表白了一百次。
她會因為他多看了一眼綠植,便連夜將花園裏的花株全部換掉。
也會在他不小心崴到腳時,包下醫院的整層病房。
也是那時候,他知道了她身後有一位追求者,對方是跟她青梅竹馬的富家少爺,倒追她多年,愛到要死要活。
可她眼裏壓根沒別人——
“司凜,我隻愛你,周時亦跟我門當戶對有如何,我對他隻有厭惡!”
而喬家為了逼她放手,不但收回了她的股份,甚至動用關係將她送去國外的海島。
整整二十天,喬知夏用絕食換來了外界的妥協,也徹底打動了程司凜的心。
就這樣,他們結婚了,她也確實如承諾中那般,愛夫如命。
變故發生在半年前,離開多年的周時亦忽然回國,而這一次,她對這位青梅竹馬卻忽然變了態度。
她推掉跨國會議,親自去機場接機,甚至為了給他操辦回國晚宴,三天沒有回家。
在程司凜不解的目光中,她說了實話:“一年前我去英國,出了場車禍,時亦為了救我,昏迷了一整年。”
“司凜,我隻愛你,可他剛醒,我得還清這筆債,一年,給我一年的時間好不好。”
起初,程司凜是信她的。
直到舉行晚宴的那一晚,他意外犯了舊疾,被拉去醫院搶救,喬知夏的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
無奈下,他的母親找去了舉行晚宴的豪華遊艇,可這一去,便再也沒能回來。
所有人都堅稱那是個意外,說他的母親是自殺身亡。
就連案發時恰好不在現場的喬知夏,也相信這個說法。
可是那晚,他被推出搶救室後,分明接到過一個電話,他聽到了電話那端的混亂,夾雜著周時亦的嗬斥,以及母親痛苦的慘叫。
他的母親之所以墜海,是被逼的!
這半年來,他痛苦自責,以淚洗麵,崩潰下終於從某位服務生口中探查到一絲證據。
他無數次祈求喬知夏幫幫自己。
可這場刑事自訴的庭審,她卻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他的對立麵。
她保護著他的殺母仇人,為了逼他向對方認錯,甚至用他母親的骨灰做威脅......
此時此刻,程司凜望著眼前的喬知夏,隻覺她陌生到仿佛來自地獄。
他絕望了,也認命了,就這樣抖著手指,在那封道歉信上簽下歪扭的字跡。
“滿意了?那就讓他們從海上回來......”
可他嘶啞的聲音剛落下,身後卻猛然傳來一聲驚呼。
周時亦忽然抱著頭趴在被告席上:“知夏,救命,我頭又疼了!”
那一秒,喬知夏竟慌到直接扔下平板,快步往身後衝去。
直播的那一端,倒計時已經結束,沒接到喬知夏停止的指令,幾個保鏢已經將骨灰盒打開......
“不要!我已經簽了!喬知夏,你快告訴他們停下來!”
程司凜瘋了般喊著,可那些保鏢怎會聽他的指令。
他想撲過去扒住喬知夏,可女人滿心都是周時亦,甚至在扶著對方離開時,手肘狠狠撞了過來。
程司凜一個沒站穩,竟直接磕向桌角,眼淚接連砸在平板。
晚了,已經晚了......
隻見那骨灰已被從船上倒下,迎著冰冷的海風,一點點消失在波浪岑起的海麵。
撕心裂肺的自責撕扯著心臟。
他的母親一向怕冷,她最不喜歡冰冷的海,可是現在,她不但死在了那裏,還要永遠圍困在那片海域。
“媽,對不起......”他聲音崩潰。
忽然好後悔,後悔愛上喬知夏,後悔娶了她。
無盡的悔意如悶鐘敲向腦海,程司凜眼前猛然眩暈。
一幀幀暗下來的世界裏,他隻聽見法庭外,喬知夏那焦急的聲音。
“時亦,堅持一下,隻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