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是在醫院。
年輕的助理律師無奈的站在床邊:“程先生,這案子已經定性,您要想開些,身體最重要。”
程司凜在心臟的餘痛中回神,顧不上紮在手上的針,猛地坐起來,快速翻起背包。
“麻煩幫我看看,這份協議有沒有用?”他聲音顫抖,將翻出來的文件遞過去。
對方很快給出了肯定答複:“程先生,這份離婚協議您妻子已經簽字,您隻需要簽字後提交,便可在一個月後拿到離婚證。”
今早,他便是拿著這份文件,跪在了喬知夏的麵前。
可能是太著急出門,又或者是不相信他會離婚。
她認定了協議是假的,竟看也沒看,直接簽了字。
可她永遠也不會猜到,他說的,都是真的。
程司凜一刻也不想等,他直接拔了針,趕去民政局提交了文件。
辦好手續,他最後去了趟海邊,微涼的細雨裏,他直直跪了下去:“媽,以後,我會去有海的地方,永遠陪著你。”
可回應他的隻剩冰冷的海風。
不知跪了多久,他抹掉眼淚,撥通了一個電話:“你好,我想......預約一場假死救援。”
他破碎的語氣裏滿是決絕:“一個月後,死亡方式為‘他殺’,死亡地點我會安排,而你們隻需要為我準備一個全新的身份,將我救下後送出國,”
是,他不僅僅要離婚。
一個月後,他還要親手討回自己的公道,留給喬知夏一個永生難忘的驚喜。
等程司凜做好這一切,回到別墅時,天色已晚。
客廳裏亮著燈,喬知夏正端著碗雞湯,一勺一勺地喂給周時亦吃。
“知夏,我把那封道歉信放到網上了。”
他說著,一手拉起女人的手:“司凜哥一直誹謗我,被網暴能讓他長下教訓,你不準管。”
喬知夏掙紮一瞬,卻還是應了聲:“好,他犯了錯是該受罰。”
程司凜忽然想起網上的謾罵,他們罵他母親死了是活該,罵他一個爛護工,連大少爺的腳皮也比不上......
心臟一陣刺痛,他麵無表情的走進客廳。
“去哪了?”
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喬知夏愣了下,語氣莫名軟下來:“額頭上的傷......怎麼弄的?”
程司凜沒理她。
倒是周時亦見狀轉移了話題:“你回來了司凜哥,正好,我給你帶了些禮物,你快來看看。”
喬知夏輕咳一聲,神色間有些猶豫:“司凜,時亦昏迷太久,身體還沒恢複,最近先住在這邊,你平時要多用心,他ru糖不耐受,不能吃冷的食物,每天要睡到十點,吃水果必須榨成汁......”
那一字一句似把刀捅在程司凜的心上。
他難以置信到冷笑:“怎麼,你讓我照顧他?”
“別鬧了司凜,之前的事已經過去,都別再追究。你在喬家做過護工,交給你我放心......”
剩下的話她自覺止住。
餐桌的一側,照顧大少爺的注意事項寫了整整67條。
而地上歪七扭八的扔著些奢侈品袋子,劃痕明顯的寶格麗腕表,配貨送的愛馬仕鑰匙扣,明顯穿過的迪奧皮鞋......
原來所謂的禮物,不過一堆隨手扔掉的破爛。
程司凜忽然想起好多年前,喬知夏的好姐妹不過喊了他一句“伺候人的男護工”,她便大發雷霆,當晚找人截停了對方上億的項目。
“司凜是我的丈夫,誰敢貶低他欺負他,就是打我喬知夏的臉!”
可如今,她竟打著自己的臉,讓他給仇人做專屬護工。
什麼深愛什麼誓言,不過如此脆弱。
他再也不會信。
程司凜/逼回眼底的濕/潤,最後的三十天,他一定要忍下一切......
可誰曾想,住進來的當晚,周時亦便鬧著夢魘了。
他光著腳衝進主臥時,喬知夏剛洗完澡。
“知夏,我一個人睡不好。”他語氣霸道,直接上床靠在喬知夏的身旁:“那客房床墊好硬。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喬知夏聞言,秀氣的新月眉微微蹙起。
程司凜知道,她心疼了......
心疼到不顧他還在現場,便一把將周時亦回抱住,安撫般拍著他的後背。
她目光看向雙人床左側:“司凜,時亦他從小沒吃過苦,你看......你能不能,先去其他房間住。”
那一刻,程司凜看到了周時亦臉上一閃而過的挑釁。
他諷刺的扯唇,拎著枕頭下了床。
“既然周先生喜歡,這床便讓給你。”
是,不僅僅是這間主臥,這張床,連同這個女人,他全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