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啞的嗓音裏滿是顫抖:“喬知夏,我這個樣子,你是看不到嗎?”
他抬起的手臂上大片紅腫,甚至沒有一塊正常的皮膚,深重的血痕更是慘不忍睹。
可喬知夏沉默片刻,仍是狠心道:“時亦已經一整天沒有休息,手串今晚必須磨好!”
“如果我說不呢?”程司凜眼眶酸澀,卻再無淚可落:“你是不是還要在把我關進禁閉室,讓那些毒蟲把我咬死?!”
喬知夏有些不敢看他痛苦的模樣,隻無奈地閉了閉眼。
“司凜,你忍一忍,等時亦身體徹底恢複,等我報完了他的救命之恩,我們還會跟以前一樣。”
她似是保證,隨後便將幾條手指粗的荊棘枝放在床頭,態度也恢複了冷靜:“記住,如果你不做,保鏢會上手幫你,這荊棘枝磨的手串,據說染了人血最管用。”
客房門“砰”一聲砸上了。
幾個保鏢盡職的站在床側:“先生,別耽誤時間,太太說了,這荊棘上的倒刺您需要用手指拔幹淨,每一顆珠子也必須用砂紙來親手打磨。”
那一晚,程司凜被保鏢拉下床,一刻沒有合眼。
他手指上紮出血洞,在砂紙的摧殘下成了一條條裂口,動一下便是鑽心的疼。
終於在清晨時分,主臥裏傳來周時亦滿意的輕笑:“知夏,這手串果然有用,我一戴上頭就不暈了。”
喬知夏溫柔的回應他:“那就好,睡會吧,我陪著你。”
程司凜一點點將自己縮在床角,扣著滿是傷口的手指,看著鮮血滴落在床上,眼眶酸痛到想笑。
曾經,他被綠植的枝條紮一下,流顆血珠子,喬知夏都要心疼自責半天,如今,她竟也能拿著被他用血染紅的手串,去逗另一個男人開心了。
喬知夏啊喬知夏,你竟還說我們會跟以前一樣?
怎麼會一樣?
我對你的愛,分明已經耗光了......
第二天,周時亦因這條手串一夜好眠,心情甚好的拉著喬知夏出門散心。
程司凜也是通過他分享在網上的日常才知道,他們去了希臘看日落。
照片裏是聖托裏尼的白牆,周時亦被女人纖細的手指緊緊牽著,配文是:“喜歡你的第十年,如願以償......”
程司凜盯著那照片,心裏空蕩到像是有風灌過,卻也意外地不再感到疼痛。
他默默摘掉了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然後去了花園,將滿花圃的綠植全部連根拔起,一株株剪碎丟進了垃圾桶。
做完這些,他打開電腦,登上了那個滿是惡評的賬號,設置好一個月後的定時發布,寫到:“當這份信件發出時,我大概已經不在了......”
那封計劃裏的“遺書”,他寫了很久很久,敲下最後一個句號時,院子裏忽然響起了停車聲,喬知夏踩著高跟鞋匆匆衝進別墅。
“為什麼把那些綠植毀掉,司凜,你不是最喜歡嗎?那可是我當年親手為你栽下的。”
不知為何,她臉色有些蒼白,袖子上也滲出絲絲血跡。
程司凜平靜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問,隻“啪”一聲合上電腦:“根都爛了,以後還是種別的吧。”
聽他提到“以後”,喬知夏這才壓下那陣不安:“好,以後再給你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