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戶籍科提交身份信息注銷的書麵申請後,沈時薇在公用電話亭撥通了一個號碼。
“你上次說的手術,最快什麼時候可以做?”
“一周後,但你不是說最近......”
她打斷:“好,那就一周後聯係。”
隨後投下幾枚硬幣,掛斷了聽筒。
當初摔下樓梯後,她不僅流產,還傷了腿,被迫永遠告別舞台。
雙重打擊下,她患上嚴重的抑鬱症,幾近自殺。
是賀承澤日夜陪伴,一點點將她從崩潰邊緣拉了回來。
他還托關係請來據說很有名的老軍醫為她治療,可一直都不見成效。
直到前不久,竹馬江西洲興奮地告訴她。
他終於聯係上國外一位權威專家,對方研究出一種突破性的手術方案。
有很大希望修複她的腿部神經功能,需要盡快出國手術。
沈時薇欣喜若狂,原本計劃在賀承澤下次去外地執行任務時,悄悄打報告申請探親名義飛去國外做手術,給他一個驚喜。
但現在,這次手術,隻是她的新生。
安全出國前,沈時薇不想讓賀承澤察覺,安排好離開的一切,她才不動聲色地回去。
小樓裏,賀承澤正在沉聲詢問家裏的阿姨。
一看到她,他就衝過來,彎腰抱住她,顫抖的聲音帶著一絲後怕。
“時薇!你去哪了?!傳達室說你出去了好久,也沒留話,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她僵硬地任由他抱著:“去書店逛了逛,忘了時間。”
說著,她把在路邊隨手買的一本書遞給他看。
賀承澤微不可見地鬆了口氣。
“別管書了,看我給你準備的生日驚喜!”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直接推著她的輪椅,穿過小院,來到隔壁一棟同樣氣派的小樓前。
大門打開,裏麵竟然是一個鋪著上好木質地板,裝了整麵牆鏡子的練功房,角落裏還放著嶄新的音響設備。
沈時薇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喜歡嗎?”賀承澤從身後擁住她,“我知道你心裏其實一直放不下。我從未放棄過治療你的腿。等你好了,就可以在這裏跳舞。”
沈時薇恢複了理智,隻覺得諷刺。
當年,是薑豔害得她不能再跳舞。
而賀承澤,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要為她複仇的男人,卻親手將薑豔珍藏起來,生兒育女。
如今,他又假惺惺地說期待她重新跳舞。
突然,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警衛員刻意壓低卻清晰的聲音:“報告團長!師部急電!”
賀承澤臉色微變,迅速鬆開她,快步走到門口,低聲交談了幾句。
他回來時,臉上滿是掙紮,“時薇,隊裏有緊急任務,我必須馬上過去一趟。”
他匆匆離開,將沈時薇獨自留在空曠的練功房裏。
過了一會兒,保姆才小心翼翼地進來,遞給她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
“沈小姐,剛有通訊員送來這個,說是賀團長給你的。”
沈時薇打開信封,裏麵掉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絲絨盒子,還有一張紙條。
紙條上是賀承澤的字跡:
【時薇,生日快樂,等我回來。】
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條設計精致的女士手表。
她看著那隻手表,仿佛看到了枷鎖。
連同盒子一起,狠狠扔向練功房最遠的角落。
再回到家,沈時薇去書房找母親的遺物,卻無意中發現賀承澤書桌抽屜沒有鎖嚴,露出一角深藍色的硬殼日記本。
心臟猛地一緊,沈時薇顫抖著手抽出了筆記本。
她快速翻動著,裏麵大多是工作紀要。
直到翻到中間一頁時,她的手指僵住了。
那一頁夾著一張彩色照片。
照片上,薑豔穿著一條嶄新的、時下最流行的酒紅色連衣裙,笑容明媚。
她頸間戴著一條黃金項鏈,項鏈的吊墜在照片裏都顯得奪目。
照片背麵,是賀承澤熟悉的筆跡。
【豔兒喜得項鏈,很美。】
沈時薇耳邊回蕩著三年前賀承澤在病房裏發下的毒誓。
“時薇,我發誓!那個瘋子薑豔,我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她這輩子都別想從獄裏出來,我要她生不如死!為你和孩子贖罪!”
字字句句,言猶在耳!
可現在呢?
他讓薑豔穿新衣,戴項鏈......甚至給她機會生下那個孩子!
沈時薇一顆心仿佛墜入冰窟,徹底涼透。
與此同時,外麵傳來通訊員響亮的聲音:“沈小姐,賀團長讓我轉告您,任務緊急,今晚無法返回,請您早些休息!”
“知道了。” 沈時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腳步聲遠去。
沈時薇看著手裏的照片,恨意瞬間蔓延全身。
她猛地抬手,想狠狠撕碎它。
可當指尖觸到那冰冷的表麵,又硬生生停住。
最終,隻是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放回原處,輕輕推上了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