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歸?
這名字有點熟,但沈知焰沒細究。
象征性握了握手。男人溫熱的掌心燙得她沒時間思考,索性就著他的手下來。
俯身時無意露出了惡狗的咬痕,被程歸盡收眼底。
如深潭般的眸水,頃刻如投石般起了波瀾。但就情緒而言,他隱藏得很好。
除了眼尖心細的呂藝臣外,沒有人察覺得到。
“托沈小姐的福,今晚開局玩得很盡興。”
程歸薄唇輕勾,優越深邃的眉骨蒙上了一絲溫柔。
忽略掉煞風景的咬痕,他著實比往常欣愉。
“沒關係,遊戲而已。”
沈知焰擺擺手,故作鎮定地跟他說不用道謝。
哪怕遊戲結束到現在,她還能感覺到體內一陣悸動的餘波,臉頰微微發熱。
但她沒有應對這種場合的經驗,換成老手,早就拿出手機等掃碼,她卻在站定後,眼神逡巡,找著熟悉的身影。
最終定格在呂氏兄妹倆身上,表情喜出望外。
“過去接應下。”
呂藝臣給了家妹一個眼神,卻發現她早就深陷其境看懵了,感慨著:“好般配!”
離她近一點的人也莫衷一是。
雖然這句話是事實,但沈知焰是有家室的人,在這曖昧的氛圍開口,隻會顯得缺心眼。
放棄了扶不起的阿鬥,呂藝臣捏著發酸的鼻梁,親自過去打招呼,“玩得開心?”
沈知焰聳肩,雙手一攤,用唇語回答他:“就那樣。”
“啊哈。”呂藝臣被她一句話哄出了翹嘴。
不得不說,討巧的事情對有些女人來說信手拈來,沈知焰是無師自通。
他遞給了她一張桑拿湯道卡。
“今天店內試營業,人不多,跟家妹去試下特色牛奶浴。”
“硬性要求一人給一條改進建議,不接受異議。”
“好的,謝謝藝臣哥。”
沈知焰沒跟他客氣,從善如流接下了這一任務。
跟呂音儀當死黨這麼多年,跟他算是熟悉,不需要繞繞彎彎的客套。另一方麵,煙酒交雜的環境著實會染上一些不好聞的味道。
她今晚真是鬼迷心竅,才會放著家裏的香薰不用,答應呂音儀過來蹭一身灰塵。
拿了卡,帶上呂音儀走人,全程不到一兩分鐘。
看著她瀟灑離開的背影,旁觀者意猶未盡,“不是吧,撩完就跑?”
“都說了遊戲而已。”
有人覺得她行事作風不按套路,難怪平時不近女色的程歸會同意任她擺布。
呂藝臣聽著隻覺傷腦筋。
他的店定位高端,顧客群裏最不乏高位者。一旦被看中發出圍剿的信號,隻會讓自己成為獵物,落入糾纏不休的困境。
想起那倆小女孩初來乍到的懵懂,呂藝臣在心裏慶幸,還好臨時起意過來看看。
“程總過來也不提前透露聲。”
他不動聲色上前了步,擋住程歸的視線。
厚重的聲線質感,舉手投足的從容,讓他打招呼迎客的姿態並不顯得諂媚。
“剛來,隨便湊個局。”
程歸應得圓滑,挑不出毛病。要不是呂藝臣熟悉這人素來城府,興許就被騙過去。
獵物一走,他自然沒有逗留的必要。
起身,隨行移步雅間。
那裏才是他今晚前來的最終目的地。
經過桑拿湯道區,他甚至還被呂藝臣譏諷了句:“不至於吧。一聽說被瘋狗咬了,就按捺不住要出手,這不像是你的風格。”
“這點你不用管。”
程歸經他一提,想起沈知焰脖子的咬痕,眸色瞬間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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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音儀在泡牛奶湯道時,看到沈知焰脖子由紅轉青的咬痕,不禁咋舌。
“這都兩天了,怎麼還不消。”
“狗咬的是這樣。不過他也落不到多少好處。”
沈知焰想起自己新仇加舊恨,也給了他一巴掌外加幾道帶血的撓痕,就覺得頭皮發麻的爽。
“好了,別去想不開心的回憶。”
呂音儀湊近過去,心疼地給她吹吹氣。
“跟著薑馳也,真是太遭罪了。要是我法考過了的話,一定第一個申請當你的離婚律師。”
沈知焰拍了下她不安分向下遊走的手,打趣道:“聽起來更像是在阻撓我。”
“喂!”呂音儀嘴巴鼓脹著,被這話氣成了土撥鼠,“我是認真的!”
“那你就加油先拿到證吧。”
沈知焰不泄她的氣,但,“這件事等你上手太慢了,我想近期就解決這件事。”
“那好辦。”呂音儀像是看到了希望,“隻要你有這想法,我立馬幫你找我哥去。”
說這話時人已經翻身上岸,一溜煙跑出去。
速度快得豹子都追不動。
沈知焰在背後喊了幾聲“不用”,都拉不回她鋼鐵般的堅定。
從認識開始,呂音儀為自己打抱不平的事情沒少發生。沈知焰感激的同時,也在默默承受有人替自己出頭的反噬。
不過這些後果,善良可愛的呂音儀不必知情。
遲遲等不來她人回來,沈知焰趕在上岸前,仰著頭紮進湯道的水,耐著高溫,把這當泳池遊了兩圈。
之後披著浴巾,坐在岸邊用紙筆寫東西。
“你在寫什麼?”
“建議啊,你哥不是交代了任務嗎?總不能白嫖吧。”她說著話,抬頭驚訝發現問話的人是程歸。
“你還真當真了啊。”
中低嗓音頗具磁性,說這話時桃花眼也浮現一抹輕佻的笑,但不至於讓人討厭。
剛才環境昏暗,她還沒發現這雙眼這麼好看。
“你怎麼......”在這裏。
沈知焰欲言又止。
盡管男人保持著禮貌的距離。隻是此情此景下,渾身僅剩一條浴巾圍住腰腹,隻會顯得他心思不純。
借著鎮定的片刻,她一點不浪費,把人渾身打量了個遍。
不得不說這男人的骨相著實好看。鼻梁英挺,側臉瘦削,身材也是勻稱矯健,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程歸假裝沒發現她的小心思,反問她,“男女混遊,不知道嗎?”
“不清楚。”
湯道空無一人,呂音儀也沒回來,沈知焰起了離開的心思。
雙手撐地,剛要起來,結果被反向壓住。
相較在湯道裏泡得滾燙潮潤的身體,男人的手,應該是拿過冰鎮酒水的杯子,冰火兩重,冷得她一個激靈。
下意識避開。
卻不料掉回湯道裏,浴巾也落水濕了。
感覺自己被揩油,沈知焰有些惱怒,握拳拍了下水麵,“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濺起的水花噴了男人一臉。
是有仇必報的性子。
但程歸平和地接受了她的報複,蹲在湯道池子旁,循循善誘。
“呂藝臣他小妹說你要請離婚律師,派我過來一趟,我才出現在這裏。”
“結果看你表情應該是誤會了什麼,想請你留步稍作解釋,這要求不過分吧?”
想起呂音儀自從下了池子就不止一次說他帥,這話十之八.九是真的。
沈知焰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小姐妹坑了,看他的目光即刻斂去敵意。
“你是律師?”
“律政世家,但我不是。”
那跟你說個球!
她白眼一飛,轉身往更深的池子走。
擔心被再誤會在占便宜,程歸沒下水。
光是站在岸邊看著她纖細潮.紅的背影,他就感覺賞心悅目。
當然,如果沒有煞風景的人強行闖入,破壞氛圍的話,他一定會將今晚列為人生難忘記憶之一。
“對,就是這裏!我剛看嫂子進來了!我的老天爺啊,還是男女共浴!”
湯道門口,傳來一聲女人矯揉造作的驚呼。
熟悉的聲線也讓沈知焰當機立斷,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岸邊,把程歸拉下水。
“幫個忙。”
她雙手虛虛摟著男人精壯的腰,示意他用身高優勢擋住自己。
程歸逐一照做,動手規矩,不該碰的一點不碰。
“個人建議,這不是一個最優選擇。”
話沒說完,就被沈知焰一雙杏眸瞪到噤聲。
意識到自己是在得了便宜還賣乖,他眼尾促狹一彎,語氣半是戲謔半虔誠。
“但我願意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