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沒有我的圖紙,你還是個十八線的小設計師。”
“我看你也沒薇薇有才華,整天沒事找事的。不要以為用孩子就能套牢我。”
關敘白的話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我愣了良久,大腦裏的嗡鳴才停下。
原來,在他眼中,我就是一個靠身體上位的蠢貨。
他樂意,就捧捧我。
他動怒,我就得從雲端跌到塵底。
我開始學著不在意,
任由他漸漸離開我們的生活。
直到有天,小遠抱著斷成兩截的木房子模型哭著回來。
這模型是關敘白親手做的。
那年小遠剛上幼兒園,關敘白蹲在繪圖板前磨了三個通宵,
說要給兒子造個 “永遠不會塌的家”。
可是此刻那扇可以活動的小木門掉在地上,
門楣上 “家” 字的刻痕被踩得模糊不清。
“爸爸帶的那個阿姨,說這是垃圾。”
小遠的眼淚砸在模型殘骸上,混著木屑滲進裂縫,
“她說爸爸現在隻做玻璃房子,這種木頭玩意兒早就過時了。”
我的指尖撫過模型斷裂的榫頭,那裏還留著關敘白當年不小心被刻刀劃到的血痕。
玄關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時,關敘白帶著一身香水味進來。
“又在鬧什麼?你怎麼永遠學不會懂事。”
關敘白看著哭泣的兒子,劈頭蓋臉的就是訓斥。
林薇薇倚在門框上,咯咯地笑著:
“敘白哥,我下午好心帶小遠去看雲境的模型展,
他非要拿這個破木頭房子跟人比,被其他孩子笑了兩句就鬧脾氣,
還差點撞翻客戶的水晶模型。”
關敘白的眉頭立刻擰成結:
“小遠,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別拿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丟人。”
“這不是破東西!”
小遠突然尖叫起來,把模型往關敘白懷裏砸,
“你說過的,這是永遠不會塌的家!你騙人!”
木房子在關敘白胸前彈了一下,摔在大理石地麵上,最後一塊完好的瓦片徹底碎了。
關敘白臉色陰沉,揚手就甩了小遠一巴掌。
“思妍,你怎麼教的孩子?還敢頂撞我,一點教養都沒有!”
我立馬上前將孩子護在懷裏。
“小遠珍視的不是模型,是你親手做的這份心。”
關敘白冷哼一聲,
“他才多大你就跟他講這些事情?想用孩子來捆住我嗎?真是可笑的手段。”
林薇薇卻適時地走上前,從他口袋裏抽出那份雲境的軟裝合同:
“敘白哥,陪人家去簽合同吧,這些破事不符合你的身份。”
關敘白看著一地狼藉不再多說,牽著林薇薇摔門而去。
破碎的模型散在地上,正如我們這個再也回不去從前的家。
小遠攥著那截斷木,指縫裏還嵌著木屑。
“媽媽,林阿姨說......爸爸以後隻給她畫新房子,” 他聲音發顫,
“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我隻是死死將小遠抱在懷裏,不敢看他的眼睛,
“媽媽自己一個人也能給你最好的家。和媽媽走好嗎?”
小遠笨拙地替我擦淚,
“媽媽在哪,家就在哪。我要一直跟著媽媽。”
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原來我這些年的一再妥協,除了讓關敘白愈發得寸進尺,
並沒有給小遠換來一個真正幸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