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做了好幾天噩夢,有時候是夢見三年前那件事,邵雪在夢裏冷冰冰 地看著他。
“顧淮,我就算死也不會喜歡你這樣的。”
有時候是夢見邵雪一身血躺在那座山下,旁邊是一個爬動的小孩,一個小女孩,血淚模糊地看著他。
“爸爸,你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媽媽也不要我?”
隻要睡著,就會夢見一幕又一幕讓人心驚的畫麵。
又一次噩夢過後,他決定找到邵雪,他要弄明白她離開的原因,他想知道一個為什麼。
可邵雪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淮沒辦法,最後想到了沈恒。
老實說,顧淮和沈恒的關係還不錯,小時候還算一起長大的好友。
可自從發現沈恒和邵雪有了糾葛,顧淮就沒再認這個兄弟,一想到邵雪有可能和沈恒在一起,像那天一樣擁抱親吻,他心裏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就不停往外冒。
就好像...原本獨屬於自己的一顆糖果被人剝去了外殼,嘗到了甜妹。
其實他知道他是在吃醋,但他不想承認,他傲慢地覺得邵雪不配他吃醋。
他隻是想睡她,找到她也隻是想發泄心裏的煩躁罷了。
顧淮這樣安慰自己,然後跟蹤了沈恒。
他看到沈恒最近經常去一個療養院,有時很快就會離開,有時會待上幾個小時。
又一次看到沈恒從療養院離開後,顧淮走了進去。
再見到邵雪,她看著憔悴了很多,穿著一身簡單的白T牛仔褲,靜靜趴伏在一個老頭床邊假寐。
聽到腳步聲,她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先是查看了一番病床上老人的狀態,確定老人還在熟睡,隨即才扭過頭發現站在門口的顧淮。
女人的小臉上浮現出驚慌失措,下意識就擋在了老人身前。
“你怎麼來了?”
顧淮被她防備的樣子氣笑,原本打算好好說話的嘴一撇,又吐出兩句難聽的話。
“怎麼,你現在傍金主都傍到療養院來了?老頭活好還是有低保?”
邵雪的臉被氣得青一陣紅一陣,再抬眼看他時,眼睛裏滿是憤怒。
“給我滾出去!”
顧淮蹙眉,沉默幾秒才道。
“想讓我出去就一塊出來。”
十分鐘後,倆人一起坐在療養院樓下的花園裏。
邵雪已經冷靜下來,“顧先生,我和你母親的交易已經結束了,她沒告訴你嗎?我從今往後都不會收她的錢了,也不會再粘著你。”
顧...先生?
聽到這個稱呼,顧淮胸口冒出陣陣煩躁。
“你說結束就結束?怎麼,我是什麼脾氣很好的人嗎?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邵雪愕然,表情裏寫滿了——你腦子有病?
被當做一條狗一樣的人到底是誰,倆人心裏都有數。
顧淮難得的,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自以為說出的話已經給了台階。
“沒關係,我媽不給你錢,我可以給,我們也可以繼續交易,我有錢,你開個價吧。”
聞言,邵雪扯了扯嘴角。
“不需要。”
不需要什麼?是不需要他顧淮還是不需要錢?
顧淮想起前些天夢裏的那個邵雪,她也像此刻一樣冷冰冰 地對自己,罵他禽 獸,罵他渣男,然後頭也不回的徹底消失在他眼前。
腦子裏一出現這個畫麵,他的心臟就忍不住抽痛。
可顧淮依舊放不下姿態。
“你放心,我完全可以給出同樣的價碼。”
然而邵雪冷笑著,故意嘲諷,“顧先生,你這樣糾纏會讓我覺得你愛上了我,好像完全離不開我的樣子。”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你這樣的——”男人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隨即頓了頓,站起身垂頭看向邵雪,“邵雪,欲情故縱這一招,過了就容易適得其反。”
這話一出口,顧淮就有些後悔。
他明明是想要找回邵雪,他想讓邵雪依舊像以前那樣跟著他。
至於到底是繼續做情 婦,還是別的,他還沒想好,他自顧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他還沒睡夠她,他想再睡睡,這沒什麼不好說出口的,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想到這,他又坐下,當做剛剛什麼都沒發生,轉移話題。
“還有,病房裏那個是誰?難不成你真的寧願去伺候一個老頭?”
邵雪沒有回答,隻以一種奇怪的、像看一個吵鬧不休熊孩子的目光看著他。
顧淮蹙眉。
“說話,怎麼,成啞巴了?沈恒在這的時候,你和他也這樣?”
他盯著邵雪那張因為疲憊略顯蒼白的唇,盡量控製自己不去將人摟在懷裏親吻,隨即就聽到她清清冷冷的聲音。
“顧先生,從前我欠你的,都還清了,之所以現在還站在這裏,是想給彼此一個體麵的結束。”
邵雪直直看他,仿佛要看到顧淮心裏去。
“我的孩子沒了,就在露營那天,你拋下我的時候。”
“我以前騙你,你後來欺負我,你救過我一條命,也害我一條命,我們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