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鋒聽著秀兒的話,笑了:
“我這幾天天天吃肉,都膩了。你要表演個自殺,倒是能給我吃飯解個悶兒。”
自殺?嶽鋒笑了,自己戰場出身,非洲中東地區見多了死人,誰怕這個?
“嶽鋒,我要是死在你家門口,你在村子裏也不得消停!”
秀兒舉起院子裏的砍柴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民兵隊的同誌們看著,你要死就死,你自己死的,和我有毛線關係!”
嶽鋒說完,喝了口湯,正麵都不看秀兒一眼。
“我,我出錢行了吧?”
秀兒突然鬆口,道。
“出錢?你還欠我彩禮錢,你能出多少?錢不夠,我懶得動。”
嶽鋒見對方說到了錢,頓時有些意外。
“我把彩禮錢還給你,你上山幫我把張龍救出來!”
秀兒含著眼淚說道。
“阿鋒,山上危險,錢雖然重要,但是命更重要啊!”
馬小芳緊張地說道。
但是這種真情的流露,卻讓秀兒認為兩人是在打配合。
“對,我老婆都說了,命更重要。”
嶽鋒不理會秀兒,低頭吃飯。
“我把彩禮給你,再出一百塊,另外,供銷社有什麼稀罕物,你喜歡就拿走!”
秀兒急了,道。
嶽鋒笑了,道:
“張龍是你家頂梁柱,又是學校老師,他這個工作對於你來說很重要,這麼重要的一個人,你就拿一百,那也太沒品了。”
馬小芳擔心嶽鋒,於是站起身說道:
“秀兒姐,我家嶽鋒是個本分人,不能天天做危險的事情,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秀兒一咬牙,道:
“我彩禮之外,再加三百!”
三百!
在八十年代,三百這個錢真的不少了。
尤其是荒年,三百,足夠一家人過得舒舒服服。
四十元的月薪,就能養活一家人;
三百塊,這錢是一筆大數目了。
“你看人挺準,”嶽鋒起身,“秀兒願意出三百,我一定帶張龍下山。”
狗剩和三牛的家人忙說道:
“嶽鋒,我家孩子呢?你怎麼不提他們?”
嶽鋒錯愕道:
“啊?你們也給錢了?”
三牛媽頓時怒了:
“你這人,怎麼眼睛裏隻有錢?”
嶽鋒冷笑道:
“眼睛裏沒錢,難道眼睛裏有你?”
民兵隊的人說道:
“後山就是不讓進,你家孩子非要闖進去,自己出事怪誰?嶽鋒收你們錢幫你們做事,也是天經地義!”
狗剩他爹倒是很爽快,道:
“我狗剩家願出八十!”
狗剩的老婆掏出一副耳環,道:
“嶽鋒大哥,這耳環能值個幾十塊,你拿去賣掉吧。”
三牛媽也說道:
“我,我這是個銀鐲子,能賣點錢......我家裏窮,就剩下三十塊,你要拿,就拿走。”
嶽鋒笑道:
“三十塊也是肉,我收下了。”
看著手裏的三百塊,加上一副耳環和手鐲,嶽鋒笑了。
這今天淨賺八百八十塊,賺錢,爽!
秀兒有些尷尬地說道:
“我現在拿不出這麼多,先給你一百多,剩下的,張龍回來我給你。”
嶽鋒看著錢,笑了笑道:
“那你拿一半的錢,我就隻能給你帶一半的人了。”
秀兒惱羞成怒,道:
“這耳環和金戒指押在這裏!”
嶽鋒掂量了一下,道:
“秀兒,看在錢的麵子上,我就勉為其難進山幫你找老公了。”
說完,嶽鋒扛起彈弓,就要再次上山。
“嶽鋒,天黑山裏危險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秀兒,這活我們不接了!”
馬小芳上前,直接把那一些錢和首飾準備退回去。
“小芳,我去去就回,你先吃。”
嶽鋒溫柔地揉了揉小芳的腦袋,囑咐一句就上了山。
“秀兒姐,如果我家嶽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咱們兩家就沒完!”
馬小芳瞪著秀兒,冷冷說道。
秀兒眼見自己知道理虧,也沒說什麼。
晚上的山裏,涼得可怕,黑的可怕。
樹影婆娑,白天青樹翠蔓,晚上卻如同鬼影森然,讓人汗毛悚立。
時不時傳來的動物鳴叫,亦如同地獄裏的鬼,讓人嚇得都要丟了魂。
嶽鋒一隻手拿著手電筒,一隻手拿著柴刀,沿路砍斷擋路的樹藤和尖銳的樹枝,一路向上趕去。
雖然山高天黑,能見度低,不過嶽鋒並不擔心。當年他在某省邊境執行過多次緝毒任務,對於在叢林追蹤這一點還是手拿把掐的。、
很快,他從地上被踩倒的草和被砍柴刀砍斷的藤蔓切口,判斷出張龍幾人的位置。一路沿著崎嶇山路向上,嶽鋒很快就發現了餅子的渣子和卷煙散落的煙葉。
“果然沒錯,這三個人沒看到危險提示牌,朝著深山裏去了。”
嶽鋒淡然一笑,顯然自己的推斷完全沒錯。
而繼續往前走,地麵上出現了血液,血跡幹了,但是並沒幹得很徹底,他伸手觸摸,放進嘴裏,舔了一下,不太像人血的味道。
常年經曆戰場的嶽鋒明白,人因為獨特的飲食習慣,血液的味道和野生動物的味道有天差地別。
而麵前的血,從一灘逐漸變成了一滴一滴的,加上兩側的腳印,嶽鋒判斷出,三人應該是打到了什麼獵物,扛著獵物一路向前走。
沿著血跡,嶽鋒來到了一處山洞。這山洞旁邊有一隻死了的鹿,他走過去,發現鹿的肚子有牙齒啃咬的痕跡,內臟都被掏空了,隻剩下了一截兒身體。
而在樹幹上,插著一根箭,他看了一眼,這箭就是張龍三人帶過來的,證明這裏發生了一場搏鬥。
嶽鋒來到山洞洞口,他側身貼在山洞入口處的石壁,拿出手電,打開,迅速關閉,如此往複,閃了三次。
“有,有人嗎?”
山洞裏,一個瑟縮的男人聲音顫抖地問。
嶽鋒拿著手電,再次閃了三下,迅速關閉。
“太好了,是民兵隊,我們有救了!”
裏麵張龍的聲音很明顯,很快,他們三個人就跑了出來——確切地說,是狗剩背著三牛,而張龍則是灰頭土臉,衣服都撕壞了,鞋也跑丟了一隻,鼻子撞得一臉血。
“怎麼是你?真他媽的晦氣!”
狗剩啐了一口,道。
“嶽鋒,你小子也迷路了,我以為你有點本事,結果你也泥菩薩過河了!”
張龍絕望地蹲坐在地,道。
“要不是你媳婦答應給我幾百塊,我才懶得救你們。走不走,隨你。”
嶽鋒冷冷一笑,道。
就在這時候,突然森林裏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吼叫!
“來,來了!它們來了!”
張龍突然嚇得跪在地上,抱著腦袋顫抖道。
“什麼來了?”
嶽鋒問。
“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