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拉住了鬱梨。
少女神色不解,下意識掙了掙被他鉗住的手臂。
可力道卻絲毫未鬆。
【幹什麼?】她比劃手語。
沈辭盯著她的脖子,那道咬痕就像一點汙染白紙的黑墨。
刺眼,難看。
“你昨晚去哪了?”
他的目光有如實質,沉沉落下,盯著鬱梨胸口發悶。
她察覺那道咬痕,但沒解釋,而是攏起領口,把脖子遮了個嚴嚴實實。
欲蓋彌彰,沈辭被惹得更不快了。
“鬱梨,回答。”
嚴厲而冰冷的語氣恍若昨晚那通求救電話裏一樣。
回答什麼?
說她差點被人侵犯,求救卻被誤解嗎?
鬱梨不喜歡事後訴苦。
尤其是對現在的沈辭。
所以她寫:【跟你沒關係。】
沈辭居高臨下望著她,眼中翻湧的情緒在漫長的對峙中凝結成霜。
就在鬱梨以為他還會繼續為難之際,他驟然鬆開了手,臉色陰沉。
“鬱梨。”
“學乖學不會,學壞倒是一點就通。”
他薄唇輕啟,用很失望的眼神看她:“你到底是跟誰學的,想用這種方法氣我。”
“以為我會在意嗎?”
鬱梨腦袋裏當地一聲。
她生平第一次,甩開了沈辭的手。
很氣憤,也很失望。
【你、想、多、了。】
說完,她不顧沈辭黑沉的麵色,徑直上樓。
沈辭盯著她纖弱的背影,下顎線緊繃。
傭人們噤若寒蟬 ,隻有王媽恰是出聲,打破了這片窒息的寂靜。
“少爺,您為小姐準備的禮物還需要我拿上去嗎?”
“不用。”沈辭收回視線,“扔了。”
“她、不、需、要。”
他不該聽路子燁的話,以為鬱梨有多傷心難過,還特意跑了一趟商場,給她買回一個玩偶做禮物。
他到底在心軟什麼?
沈辭看了眼腕表,打出一個電話:“下午推掉的會議重新安排,我馬上回公司。”
-
鬱梨回房關了門,把自己扔在柔/軟的天鵝絨被上。
很難過。
她是跟著沈辭長大的,最黑暗無助的那段時光是沈辭陪她度過的。
“哥哥”這兩個字承載了她年少時期所有的依賴和期望。
現在,這個詞卻在她的世界裏逐漸崩塌。
即使理智驅使著她戒斷清醒,情感上免不了傷心。
她抽了抽鼻子,酸澀在眼眶裏蔓延,視線逐漸模糊.....
然後,手機就猛一振動,打斷了她懸而未落的淚水。
鬱梨無奈中斷情緒,打開手機。
正值大四,課程是沒了,但學校裏各種瑣事雨後春筍般一堆一堆往外冒。
.....雖然平時也不少。
但現在,各種表格、統計更是多,每天班群和院群都能刷新很多新任務。
鬱梨不住宿舍,生怕錯過什麼。
點開,卻隻有一條好友申請。
陌生的號碼,但語氣她熟悉至極。
【謝:我是謝今逢,有事,同意一下。】
謝今逢怎麼知道她的微信?
鬱梨眉間輕蹙,但還是立馬點了同意。
【梨子很好吃:是我落下了什麼東西嗎?】
鬱梨坐起身,仔細回想,今早她走得很急,沒來得及檢查自己身上東西。
【謝:不是。】
鬱梨又想了想。
【梨子很好吃:那是江醫生又說什麼了嗎?】
【謝:也不是。】
【梨子很好吃:那是什麼?】
又在逗她嗎?
鬱梨氣鼓鼓,剛被水汽浸潤的眼睛還濕漉漉的,沒半點威脅。
【謝:五十萬,微信還是支付寶。】
鬱梨氣散了,這才想起那個五十萬的加班費。
【謝:怎麼?】
【謝:不會想賴賬吧?】
【梨子很好吃:不是.....但,我付嗎?】
雖說鎮定劑是打在她身上,但江醫生不是她喊的,她事先也根本不知情。
讓她...全付嗎?
鬱梨咬了咬唇,點開銀行卡的餘額,隻有十多萬。
沈夫人待她很好,但她平時都住沈家,沒什麼花錢的地方,何況她還有兼職,足夠她一人的開銷,所以很少向沈夫人要錢。
這十萬還是沈夫人前段時間硬塞給她的。
【謝:不然呢?】
【謝:我差點失身,還要倒給五十萬,對我也太壞了吧?】
【謝:妹妹,你說句話啊。】
【謝:「流淚貓貓頭」】
鬱梨揪著手指,半天悶悶回了句:【...好。】
【但我現在手上沒那麼多錢,慢慢還,可以嗎?】
【謝:可以啊。】
聊天框頂上顯示了很久的「正在輸入中」,對方像終於得到滿意的答複,開始慢條斯理地。
【謝:但你得寫個欠條,不然我可不放心。】
【謝:就寫,鬱梨小姐欠謝今逢哥哥五十萬,如何?】
不如何!
欠條這麼寫完全沒有法律效益,倒是取樂意味更多。
鬱梨沒好氣地起身,找了紙筆隨意一寫,自動刪除“哥哥”兩字,拍照扔給謝今逢。
【梨子很好吃:可以了嗎?】
【謝:^^勉強可以。】
【謝:啊不對,還有一個。】
【梨子很好吃:還有?】
【謝:抓壞的衣服一件,至於賠禮嘛.....】
【謝:待定。】
【梨子很好吃:知、道、了。】
鬱梨咬牙回複,氣得直接息屏了手機,往床上一倒。
閉眼兩秒,又氣鼓鼓睜開,把微信名改成了“梨子不好吃”。
“叮”一聲,又一條消息發來。
鬱梨還沉浸在氣惱的情緒裏,下意識以為是謝今逢,甩了一連通生氣表情包,這才發現頭像不對。
是路子燁的網絡男神頭像。
【路見不平直接躺下:小梨子,這麼生哥氣嗎?TT】
鬱梨趕緊撤回:【沒沒沒,誤觸了,怎麼了子燁哥?】
【路見不平直接躺下:那就好那就好,剛想說什麼來著?】
【路見不平直接躺下:哦對,有個接風宴,哥帶你見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