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誌山卻隻一副為難的模樣,不緊不慢:“薑同誌,我不是嚇唬你,要是讓革委會查出來,你是清楚後果的,你肚子裏還懷著孕,可不能為了死物折騰活人......”
他話音未落,薑之杳皺著眉,冷笑道:“沈叔說得是,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哪有死物壓過活人的?我公公下放改造,但革委會也不能青口白舌地就給我們定罪,查也查了,東西都在這,這一屋子的老小,我還懷著孕呢,沈叔要是真把孕婦嚇壞了,革委會也不好交代不是。”
沈誌山臉色微微一變。
顧啟山下放歸下放,在京城還是有些人脈,從前的清名也很上頭看重。
真鬧起來,這一屋子的老小,他的確說不過去。
可顧家的那些東西......到底藏哪了呢!
他心有不甘,然而顧家裏裏外外連地皮都搜刮幹淨了,他也隻能作罷,忙又露出溫和的笑容:“是我思慮不周,忘了侄媳肚子裏還懷有孩子,這段時間景野鬧離婚,我還以為侄媳不打算要這個孩子了......”
“哪家夫妻不是床頭打架床尾和。沈叔,日子都是關門過的,聰明人才不會聽信外頭的傳言。”
薑之杳笑著道。
沈誌山假模假樣地點點頭,又拿出幾張糧票:“說的是。我和老顧畢竟同事多年,他現在又到西北那種荒蕪的地方改造,我心裏也不好受,這些糧票算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
王八蛋的錢也是錢。
薑之杳知道他是故意安撫,也沒推辭。
沈誌山客套了兩句,這才帶著革委會的人離開。
老東西。
薑之杳看著沈誌山的背影,忍不住罵了句。
顧家除了顧景野以外,就算是顧景川也不過半大孩子。
這老東西得著顧家薅也就算了,臨了還要亂了顧家人的心。
她正想著,耳邊忽地響起一道冷漠的聲音。
“剛才的事,謝謝你。”
薑之杳愣了下,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景川,見他陰沉著臉朝她看過來,這才確定顧景川說的是謝謝而不是讓她去死。
畢竟,書中的顧景川是真希望薑之杳早點死。
當初如果不是原身把顧景川關在門外,顧景川也不會遇到流氓,被打斷了半條腿。
後來,雖然顧景川的腿被接上,卻落下了病根。
她正震驚之時,顧景川又變了臉,他冷冷地盯著她。
“不過,我警告你,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最好把孩子生下來就和大哥離婚,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撂下狠話,顧景川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薑之杳看著他如小狼崽般的背影,扯了扯唇。
一旁的顧景延也見鬼似的盯著她,半晌回過神,露出凶巴巴的神色:“二哥說得對!我才不會讓你欺負大哥和姐姐!”
薑之杳忍不住失笑。
她看著兩人的小臉,有些手癢,俯下身捏了捏顧晚月的臉,又點了點顧景延的鼻子。
“放心,我不欺負你們大哥,也會對你們好的。等以後寶寶生下來,還讓他陪你們玩,好不好?”
顧晚月想到白胖胖的小寶寶,眼睛一亮。
然而腦海裏閃過薑之杳從前做的事,她又很快垂下眸。
聽說懷了寶寶的女人性情不一樣,是不是等生了孩子,嫂子又會變回去了。
薑之杳沒注意三個小不點,卻想起另一樁事。
她的錢。
原身私下裏藏了不少錢,大部分給了江陽建房子,手裏卻也剩下不少。
薑之杳打算把錢要回來,囤點花用,再去看看薑母。
原書裏,原身的母親是個講理的人,但很疼愛原身,幾個哥哥也嬌慣得厲害,這才養成了原身蠻不講理的性子。
薑之杳雖然看不慣原身的所作所為,可既然成為了這個時代的薑之杳,便要替薑之杳履行她的義務。
薑之杳怕顧景川因為革委會受到驚嚇,托宋嬸照看,說是回娘家一趟。
宋嬸聽了,有些遲疑:“杳杳,你要回娘家沒問題。不過江陽,你還是少和他接觸,你的名聲打緊,你和野子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薑之杳知道宋嬸是擔心外頭再傳出些風言風語。
她忙保證道:“嬸子,你放心,我和江陽什麼都沒有。我這趟回去,隻是為了要錢。”
她這人沒別的毛病,就是護食。
江陽這個王八蛋,拿了她的東西,都給她吐出來!
雙陽村離城鎮倒也不遠,薑之杳坐上公交又轉了驢車,折騰一個多小時就到了村子門口。
她按照記憶,往薑家走去,還沒進門,門外就響起鄰居興奮招呼的聲音。
“翠萍,你閨女回來了,快來看看。”
薑之杳踏進薑家,甜滋滋地喊了句:“娘。”
許翠萍接過她手上的東西,皺著眉罵道:“不年不節的,帶這些東西回來幹嘛?顧家馬上就要下鄉改造了,你就算要離婚,也不能這麼欺負顧家!”
一旁的幾個嫂子見到薑之杳,放下手中的活,臉色也不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