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顧景川看到了那些書,顧景野幾人也同樣看到了。
顧晚月走到一個木盒子前麵,手指顫抖著打開盒子,更是忍不住熱淚盈眶。
“這是......媽最喜歡的那個鐲子。”顧晚月低聲呢喃著。
顧父顧母這些年勤勤懇懇搞研究,工資不低,再加上顧景野也優秀,一家子又低調勤儉,攢下了不少家底。
沈誌山和革委會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才迫不及待的來顧家搜東西。
顧景野心思正直,即便心知家裏的東西都是父母積攢的心血,也沒冒出藏匿的想法。
畢竟要是沒藏好被搜出來,那可是罪加一等。
可沒想到,原本最不盼望著這個家有好下場的薑之杳,竟然主動藏起了這些東西。
並且,還把這事告訴了他們兄妹幾個。
其實薑之杳完全可以不說。
反正這個地洞機關隻有她自己知道,等顧家人都下鄉了,她就可以把這些古董物件兒都偷偷拿出去倒賣。
別看這時候嚴打,但私底下也有不少人走私。
就算被壓價,顧家的這些個好東西也至少能賣個上萬塊!
想到這一點,顧景野忍不住抬眼看向薑之杳。
薑之杳此時正把一個擺在高處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抱下來,放到安全不容易磕碰到的地方。
放好瓷瓶後,薑之杳回頭,正好對上顧景野的目光。
她下意識衝他笑笑,眼底一副邀功的神色。
隨即笑臉僵住,想到男人之前還凶她,她可還生著氣呢!
於是笑意戛然而止,薑之杳率先錯開視線,不再看顧景野。
顧景野垂眸,指尖無意識地攥緊。
看到家裏絕大部分的值錢東西都在這地洞裏,幾人才慢吞吞地從地洞裏爬上來。
等到薑之杳重新將地洞入口隱藏,顧家三個小的麵麵相覷,想說些什麼,可一時半會又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薑之杳。
尤其是顧景川,他對薑之杳的態度一直都很惡劣。
可當看到顧父最珍愛的幾本書被薑之杳細心藏好的時候,他心裏確實有一絲動容。
難道,薑之杳真的已經變好了嗎?
少年站立有些久了,腿有些疼,便倚著牆壁,時不時偷偷瞥薑之杳一眼,嘴唇翕動半晌,也沒能說出半句溫軟些的話。
薑之杳也不看他們是什麼表情,又去把她跟顧景野買的一大堆東西拿過來。
“這些都是我和你們大哥給你們買的東西,這兩雙鞋是景延和景川的,試試看合不合腳。這雙淺色是晚月的,也試試。”
薑之杳一股腦地把東西都抱出來,又從另一個袋子裏翻出幾塊布料:“晚月你看,這兩塊兒碎花棉布,摸著軟乎,明個兒我給縫兩件貼身穿的衣服。”
她一邊叨咕著,還一邊拿著布料在晚月身上比量。
目測尺寸差不多之後,這才把布料放好。
幾個小家夥都懵了。
薑之杳竟然還給他們買東西?
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過陣子去了鄉下,想再買東西就費勁了,而且鄉下不比家裏,這幾塊深色給你們兄弟幾個做幾件外套,平時穿著耐臟。”
薑之杳又開始觀察顧景川和顧景延的身板,心中暗暗記下尺寸。
顧家有縫紉機,隻不過顧母不在家的時候,向來都是放在角落裏落灰的。
薑之杳打算趁著下鄉之前這幾天,就用縫紉機把衣服做出來。
到了鄉下,可就沒有縫紉機給她用了。
“嫂子,你沒給自己買嗎?”顧晚月掃視了一圈,發現剩下的就全是一些吃的用的,不由疑惑地問。
薑之杳一愣。
哦,她好像確實忘了給自己買了。
可轉念一想,原主嫁到顧家這段日子,可沒少往自己身上劃拉東西,她和顧景野的臥室衣櫃裏有三分之二都是她的衣服和鞋。
“我又不缺衣服穿,你們幾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多置辦幾件。”她擺擺手,十分無所謂地說道。
顧晚月眼神閃爍,想說什麼,卻被顧景川一把拉住。
“你管她做什麼?她還能虧待了自己不成?就算她買得再多,花的也是咱哥的錢!”顧景川冷聲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顧景延拎著他和顧景川的新鞋,一路小跑跟在後邊:“二哥,你等一下我!”
“嫂子,你別生二哥的氣,他就是......”顧晚月咬唇,生怕薑之杳又被顧景川激怒。
話說到一半,抬眼看到薑之杳臉上仍掛著溫柔的笑,便忘了接下來該怎麼說。
“好啦,你也回屋睡覺吧,明天早飯嫂子做,你不用起那麼早。”
這個妹妹,薑之杳是真的很喜歡,她忍不住抬手摸摸女孩的頭發,柔聲叮囑。
等到客廳裏隻剩薑之杳和顧景野二人,她還是不打算理會男人,抱著一堆布料轉身就往樓上走。
顧景野卻從她手上接過那些東西,低聲道:“我來吧。”
薑之杳仍然沒搭理他。
兩人沉默著上樓。
進了臥室,房門關上,顧景野才再次開口。
“剛才晚月跟我說了,你沒有欺負她。抱歉,是我誤會了你。”他來到薑之杳麵前,神情真摯地向她道歉。
以前薑之杳確實對幾個弟弟妹妹不好,但剛才,她也真的沒有對晚月做什麼不好的事。
在顧景野心裏,這就是一碼歸一碼。
既然他誤會了人家,就得低頭認錯。
原本表情還很冷淡的薑之杳,聽到男人的道歉,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酸楚。
大概她是真的覺得有些委屈。
從穿書到現在,她一直都在不遺餘力地挽回,想要跟顧家幾兄妹打好關係。
可除了顧晚月,顧家幾兄弟誰也沒給過她好臉,這擱誰,誰心裏能得勁兒呢?
薑之杳眼圈泛紅,有些想哭,卻強忍住,抬頭瞪著顧景野:“一句抱歉就算完了嗎?”
顧景野看著薑之杳眼眶裏的水光,心裏是有些不忍的。
可聽到她的話後,心頭卻是一震。
果然,這個女人是又要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了嗎?
是又想跟他要錢?
顧景野眼底再次劃過一抹冷色。
然後下一秒,他就聽到女人帶著哭腔的嬌軟聲音:“作為對我的補償,你以後不許再提離婚這兩個字,聽到沒有?”
“嗯?”
顧景野遲鈍了兩秒,心底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薑之杳醞釀了半天,就隻是提出這個要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