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之杳見顧景野遲遲沒回話,心中委屈莫名無限擴大,眼眶裏豆子大的淚珠再也兜不住,啪嗒一下就落了下來。
“顧景野!我都說了我已經痛改前非,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我一次呢?”薑之杳一邊哭,一邊啞著嗓子控訴道。
其實她不是個愛哭的,大概是懷孕了情緒會受到激素影響,又被顧景野的反應刺激到,這哭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顧景野仍舊僵站在那裏,表情也有些放空。
不是冷漠,實際上是因為他沒招兒了。
從前薑之杳在他麵前哭,那是撕心裂肺又打又罵,顧景野從沒哄過,原主也沒給過讓他哄的機會。
所以現在,顧景野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眼看著薑之杳哭得都有些抽噎了,一雙眸子紅紅的,偏偏眼底又含著淚,水洗過一般,叫人看了便沒法對她硬下心腸。
顧景野喉結微微滾動,遲疑著上前兩步:“你別哭了,我答應你。”
“什麼?”薑之杳情緒失控,沒聽清顧景野說了什麼。
“我說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提離婚了。”顧景野又重複了一遍。
薑之杳眨眨眼。
這一瞬間,她的感受就像是被她放在心口上捂著的冷硬石頭,終於有了一絲熱乎氣似的。
總算看到了一抹希望。
然後她就哭得更大聲了,一邊哭著還伸手將顧景野拽到自己身前,兩隻手緊緊圈住他結實的腰腹,小臉埋在他胸膛裏。
胸前那一塊兒很快就感覺到一片溫熱的濡濕,腰上也被細瘦的手臂摟著,顧景野一動也不敢動。
他微微仰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算了,就最後再信她一次吧。
隻要她真心改過,以後踏實跟他過日子,他就絕不會虧待她。
今天這一天可是把薑之杳給折騰得不行,又是懟渣男賤女又是各種采購,晚上還做了一桌子飯菜,她哭著哭著,便忍不住睡了過去。
顧景野就那麼筆直地站著,直到懷中人的哭聲不知不覺轉變為了輕微的鼾聲。
察覺到薑之杳哭得睡著了,顧景野無奈地輕歎一聲。
他動作極其輕柔地將人抱住,慢慢扶著她平躺在床上,蓋好被子。
看著她眼角還殘留著淚痕,顧景野眼底浮現一抹心疼。
他又去找了條幹淨的毛巾弄濕,輕輕給薑之杳擦了臉,這才出去。
兩人是分房睡的,除去意外懷孕的那天晚上,顧景野和薑之杳就沒在一張床上睡過覺。
次日,薑之杳七點就起床了。
一下樓,就看到顧晚月端著一盆清水從外麵進來。
“嫂子,你醒啦?我給你打了洗臉水。”顧晚月臉上掛著笑,將水盆放在架子上。
“我昨晚不是讓你不用起這麼早嗎?”薑之杳心裏暖暖的,卻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顧晚月的額頭問她。
顧晚月感受到嫂子不是在責備她,而是對她的關心,笑意愈發深。
“我想幫幫嫂子。”她說。
薑之杳聞言,也沒再多說,洗漱好之後就進了廚房忙活早飯。
顧晚月也知道嫂子的廚藝比她好很多,就在一旁乖乖打下手。
早飯做的是皮蛋瘦肉粥,酸辣土豆絲,還有一摞鹹香軟乎的雞蛋餅。
顧景延聞著香味兒就趕緊起床,一出來就看到飯桌上噴香的早飯,饞得他抻著脖子使勁嗅聞。
“姐,你今天做的早飯怎麼這麼香啊?”顧景延探頭往廚房裏看去。
結果就看到薑之杳正把一大盤子酸辣土豆絲遞給顧晚月。
顧晚月笑著回頭看顧景延:“今天早飯是嫂子做的,你快去叫二哥也起床吃飯吧。”
顧景延跟個小呆瓜似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腳已經率先往臥室走去了。
直到進了臥室,看到正在不緊不慢穿衣服的顧景川,才怔怔開口:“二哥,薑......大嫂給咱們做早飯了。”
“她能做早飯?”
顧景川皺眉,剛想說這女人肯定是沒安好心。
可立馬又回想起昨晚美味的飯菜,黑著臉,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顧景野一大早就出門了,回來時手裏又拎了些東西。
這時候,每個人每個月的糧票都是限量的,為了多換些糧票,顧景野到處奔走,連黑市都去了好幾趟。
薑之杳從廚房出來,就看到顧景野正放下東西,便招呼他:“老公,快坐下吃早飯吧。”
昨晚顧景野已經道歉並答應了她不會再提離婚,薑之杳也就沒再跟他賭氣。
這一聲老公,顧景野倒是沒覺得怎麼樣。
可顧家三小隻,卻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顧晚月先是一愣,隨後噗嗤一笑,真心為大哥能被嫂子接受而高興。
顧景川卻臉色更臭,但顧景野都沒說什麼,他也隻能暗戳戳用眼刀子戳薑之杳。
顧景延隻驚訝了兩秒,注意力便再次被雞蛋餅給吸引過去了。
香噴噴的早飯,即便是顧景川也無法抗拒,幾人都吃得很滿足。
雞蛋餅是按人頭分的,小孩子一人一張,再舀上一大碗濃稠的皮蛋瘦肉粥,能吃得飽飽的。
大人則是兩張雞蛋餅一碗粥。
薑之杳飯量小,半張餅下肚再加上一碗粥,便吃不下了。
她把自己那張完整的蛋餅平均分給三個孩子。
而她吃剩的半張餅,則十分坦蕩地夾到了顧景野碗裏。
本以為顧景野可能會嫌棄,卻沒想到他眼都沒眨,自然地夾起半張餅,三兩口就進了肚。
見到他的動作,薑之杳反倒湧上幾分羞澀,正想說什麼,就聽外麵有人敲門。
力道又重又急,像是恨不得直接把門拍碎似的。
“薑之杳,你給我出來!”
竟是江陽的聲音。
薑之杳臉色一沉,起身就要去開門,把江陽罵走。
可剛站起來,手腕就被顧景野一把攥住。
她側頭,就看到顧景野眼底一片冷意,其中飽含著質疑。
薑之杳一下子就猜到了顧景野心裏在想什麼。
她也沒解釋,索性反手將男人拉起,一起往門口走去。
江陽還在砰砰砰拍門,語氣極其憤怒地喊著薑之杳的名字。
薑芝芝縮在他身後,臉上滿是擔憂,眼底卻是遮掩不住的陰險。
麵前的門被人猛地拉開,薑之杳一露麵,便不由分說抬手就甩了江陽一巴掌。
“大清早的跑我家門口狗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