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舒在沈老太誠摯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沈老太見她點頭,不由得笑了起來,“你這孩子前兩天不是還說自己的醫術多麼多麼厲害,我老婆子可等著你幫我治療呢。”
“好,我一定讓您站起來。”語氣之堅決就如同在發什麼重誓一樣。
看她這副樣子,沈老太忍不住笑起來,輕拍周望舒的手背,“傻孩子,盡力就好。”
就這樣,周望舒安心在沈家呆了下來。
因為現在正好是春季萬物複舒的時節,周望舒有時也會跟村裏的嬸子媳婦們一起上山挖野菜,采蘑菇,而她進山裏更比村裏她們還會多采一樣東西——草藥。
杜氏的兒媳婦看著周望舒背簍裏的一些“野草”,一臉奇怪地說:“周妹妹,你采的這野菜不能吃。”不是說沈青墨的媳婦也是從小長在鄉間,野草跟野菜會認不明白?
“王嫂子,這不是野菜,是藥草。”周望舒笑著解釋,這位是杜氏的大兒媳,自從周望舒“嫁”給沈青墨後,她在婆婆杜氏的帶領下不止一次去沈青墨家找自己。
後來兩人在相處中覺得對方跟自己很合得來,基本上像這種上山摘野菜,采蘑菇的事都會叫上對方。
聽了周望舒的話,王氏的眼睛瞪得溜圓:“你還認識草藥?”
“以前趙家莊來過個雲遊的和尚,他會些醫術,認識草藥的本事是他教給我的。”周望舒一臉靦腆地笑笑。
王氏呆了呆:“你還會醫術?”
周望舒一臉地不好意思:“也就會一點皮毛。”
兩人正說著,幾個人慌慌張張地從另一邊過來。
“張嬸子,你們這是......”王氏拉住其中一個婦人問。
那婦人急得直跺腳,指著裏正媳婦懷裏的小男孩道:“這不是裏正家的虎子調皮,非要跟著一起上山,也不知道趁他娘不注意的時候吃了什麼,現在氣都快喘不過來了,不行,我不跟你說了,我們得趕緊反把虎子送鎮上醫館去!”
周望舒循聲望過去,隻見裏正家小媳婦懷裏的虎子不過四五歲的樣子,此時正捂著喉嚨,臉色已經憋得發青,唇色也發白了。
她三兩步衝到虎子娘身邊,一把搶過她手裏的孩子,一邊道:“虎子這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他現在這樣子根本支撐不到鎮上醫館,我來!”
說著把虎子翻過來,從背後環抱住他,雙手握拳抵住他腹部,猛然用力向上衝擊。
這時候,虎子娘也回過神來,見周望舒對她兒子做出這樣奇怪的動作,衝上去就想搶回自己的孩子,卻被一邊的王氏拉住了,“虎子娘——”
“做什麼拉我,要是虎子因為她沒命,我非要她賠命不可。”虎子娘想都不想伸手朝王氏抓去,王氏一個躲閃不及,手臂上就多了幾條血痕,痛得她手上的力一鬆。
虎子娘一掙,很容易就掙開了王氏,還沒撲到周望舒身邊,就聽周圍有人喊:“出來了,出來了!”
等虎子娘把虎子抱到手上時,他臉上的血色已經恢複了不少,可能是喉管被劃傷的原因,他的哭聲分外嘶心裂肺。
虎子娘也跟著孩子大哭,大家見虎子能哭了,心下都是一鬆,此時也有人去關心虎子剛才吐出來的東西了,是一枚完整的山棗。
“虎子娘,你快別哭了,還不謝謝青墨媳婦,要不是她,剛剛虎子的情況,怕真是撐不到醫館。”人群中有人提醒虎子娘。
虎子娘純粹是嚇的,其中也夾雜著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此時聽人這麼說,忙抱著孩子就要給周望舒跪下,被周望舒一把扶住。
“虎子的嗓子可能被山棗劃破了,嫂子你快哄住他,別叫他哭了,萬一發炎了可咋整?”周望舒提醒。
虎子娘一聽,忙哄起了孩子,一邊轉身就要下了山,周望舒見她風風火火的樣子有些無奈,從背簍裏找出幾株草藥塞進虎子娘懷裏,“這一種是蒲公英,等孩子不哭了先把它揉出汁滴進他嘴裏,有消腫止血的功效,另外幾顆是金銀花,這幾天多煎水給虎子當水喝......”
“好,謝謝你,青墨媳婦,改天等虎子好了,我再帶他到你家去道謝!”說完匆匆就走了。
周望舒一行人也慢慢下山,村民們紛紛問起周望舒怎麼會醫術的事,她也隻是笑笑說自己隻是陰差陽錯跟個遊方道士學了點皮毛。
正說著,沈小米遠遠地喚了周望舒一聲。
周望舒跟周圍人打了聲招呼,小跑著往沈小米的方向跑去,“怎麼啦?”
“家裏有人找你?”沈小米說。
“找我?”周望舒心下一沉,以為是周家的人又找上門來了。
她一邊思索著對策,一邊抱起沈小米快步往家裏走去。
進了院門,就見沈青墨麵前站著一個穿著衙役服飾的男人,見到進門的周望舒甚至還朝她笑了笑,周望舒也認得這個人,是帶她到沈家村來的衙役之一。
“官爺找我?”周望舒將沈小米放在地上,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有封從京城來的信要你親自收。”說著衙役從懷裏掏出個信封給她。
周望舒心頭一跳,怎麼是書信?難道不是周家給她的?那會是誰?
“辛苦官爺跑一趟了。”沈青墨接過信封,順手從地上拎了隻野雞塞給衙役,“自己山上獵的,請官爺別嫌棄。”
“不敢不敢。”衙役卻沒有接野雞,“聽說貴府老夫人身體不佳,這隻野雞還是留給老夫人補身子吧。”
說到這裏,語氣一頓又道:“縣太爺還讓小的給沈公子帶句話,這事已經辦妥,請公子放心。”
周望舒敏銳地捕捉到衙役對沈青墨的稱呼和恭敬,心裏暗暗奇怪。
但沒等她想明白其中的關竅,沈青墨就把手中的信交給她:“看看吧,應該是周家那邊來的信。”
周望舒接過,指尖微微有點發顫地拆開信,裏麵居然是一紙除族書,上麵不僅蓋著周家族長印,還蓋有官府印章,有了這張紙,就代表著她從此與周家再無一絲關係。
“他們......就這麼輕易放過我了?”周望舒語氣微顫地看向沈青墨,卻見他神情如常,仿佛早有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