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已是幾小時後。
顧懷遠隻覺得渾身無力,嘴裏滿是鐵鏽味。
“醫生,他怎麼了。”蘇沐雨聲音隱約傳來,聽不出情緒。
顧懷遠吃力睜眼,是之前為他診治的醫生。
他用眼神示意不要向蘇沐雨透露實情。
蘇沐雨順著醫生視線見他醒了,關懷話生生咽回,冷下臉來自作診斷:“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惺惺作態。”
顧懷遠聽到這話,心臟劇跳,眼前模糊,陷入短暫失明。
腦海裏卻浮現相識相戀二十多年畫麵。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學會的第一個名字是“蘇沐雨”。
前半生全被蘇沐雨占據,從相戀到訂婚,今年正好是第七年。
七年情愛,竟比不上她和陸清瀚一年。
顧懷遠掐緊掌心,尖銳刺痛讓他勉強看清蘇沐雨的臉:“是,我沒事。”
蘇沐雨盯著他灰敗麵容,心裏一絲不安剛想開口,助理徐薇推門而入,瞥了眼床上顧懷遠,遲疑道:“清瀚先生情況不穩定了。”
蘇沐雨立刻轉身要走,顧懷遠急喚:“沐雨,我爸公司的事”
蘇沐雨腳步一頓,臉色難看,丟下一句:“我不會撤資。”匆匆離去。
望著毫不留戀背影,顧懷遠再也撐不住,癱軟在床上緩解全身劇痛。
醫生將回血針頭拔出,勸說:“她是您未婚妻吧。病情不該瞞她。”
“您需要盡快手術,不能再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顧懷遠嘴唇已被咬破,血腥味彌漫,別開臉:“不用告訴她,她不會信我。”
在顧懷遠堅持下,醫生為他辦理了出院。
東郊壹號。
顧懷遠費力拖著身子,轉動鑰匙。
房內漆黑一片,毫無人氣。
他頭暈目眩靠著沙發,目光呆滯,大腦放空。
莫名濕意從眼角滑落,又被狠狠擦去,力道大到臉頰生疼。
他想起身倒水,卻無力支撐,下意識叫:“張伯。”
無人回應。
是啊,張伯已經走了。
那他什麼時候才能從名為“蘇沐雨”的禁錮中解脫。
第二天,新來的助理領著一個年輕男孩進門:“顧少,這是蘇小姐為您安排的生活助理,李小程。”
顧懷遠頭腦混亂,大段記憶隨著昏睡消失,下意識問:“沐雨呢?”
助理為難之際,顧懷遠已經自我說服:“她公司事務繁忙,忙是應該的。”
顧懷遠記憶越發混亂,從青年跨越到現在,清醒的時候漸漸變少。
這天下午,顧懷遠難得清醒,刺耳鈴聲突然響起。
他心跳漏了一拍,莫名不安。
顧懷遠咽下幹澀的喉嚨,按下接聽:“爸。”
電話那頭顧父聲音哽咽:“懷遠,公司出事了,你快來”
轟隆雷聲大作。
顧懷遠腦海空白,匆忙趕去顧氏集團。
會議室裏,律師正和顧父交談。
父親瞬間蒼老的麵容和絕望的眼神拉回他的意識。
他顫抖著上前,手上多了一張律師遞來的文件。
顧懷遠愣愣接過,整個人失魂落魄。
呆立原地,聲音暗啞:“爸公司怎麼會?”
顧父勉強站穩,神色慘然:“蘇沐雨不僅撤資,還抽走了所有周轉資金,集團瞬間被掏空,現在資不抵債,就要破產清算了”
顧懷遠瞪大眼,不敢相信搖頭:“不可能,她答應過我不會這樣做。”
“白紙黑字就在這裏,你還有什麼不信。”
一瞬間,顧懷遠如墜冰窖,全身血液凝結成冰。
蘇沐雨騙了他,甚至徹底毀了他的家族。
她口口聲聲說隻要他給陸清瀚磕頭認錯,原來隻是個幌子。
顧懷遠心如千萬蟻噬,鑽心劇痛將他壓垮。
她騙了他,代價是他家族的基業和父親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