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大門重新關上。
顧懷遠臉上衣服上都是汙漬,整個人狼狽不堪。
他手垂在身側,無意識地握緊,壓抑的低吼在空蕩房間回響。
這次爭吵後,蘇沐雨連續半個月沒回來。
助理回來幾次拿文件,被小程攔住,隻說蘇沐雨需要去北京出差。
顧懷遠聽完,表情淡淡,沒什麼反應樣子,渾渾噩噩。
他清醒時漸漸變少,越發嗜睡,許多事已經記不清楚。
小程看著他往湯裏放第三回鹽,勸道:“先生,這湯別喝了,去院子走走吧。”
顧懷遠愣愣拿著湯勺攪拌,語氣可惜:“可我爸媽今天說要來,我爸很喜歡我煲湯。”
小程一時怔住,看著顧懷遠張張嘴,最終沒再提,強忍情緒回道:“先生,顧老先生剛才來電說不來了。時間還早,您再上樓休息會兒。”
顧懷遠明顯失落地點頭,走出廚房,卻隻覺得眼前一黑。
再睜眼,又回到熟悉病房,醫生剛好收回聽診器。
顧懷遠提不起精神,動動發麻手,看向醫生:“我怎麼了。”
醫生憂心忡忡看著他:“你連自己舊傷嚴重複發都不知道?這次是急性的內臟損傷,必須立刻手術,但風險很高…”
顧懷遠表情呆滯,明顯沒反應過來。
醫生看顧懷遠一眼,語氣頓了頓,遲疑開口:“但情況可能不大好。你身體底子其實很差,這次手術對你傷害會很大。”
“所以我建議是立刻進行保守治療,但需要絕對靜養,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顧懷遠撫上肋下舊傷處,來不及從傷情中反應,又生生打回穀底。
他和蘇沐雨之間,難道連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了麼。
“別無他法了。隻能這樣麼。”
醫生為難:“這自然是建議,但你身體實在不適合再進行激進治療。”
二人正說話,就聽外麵一陣喧嘩。
小程出門去看,又急匆匆進來:“先生,好像是陸少爺又發病了,這會安靜下來又鬧著要見蘇小姐。”
蘇沐雨在北京出差,自然不可能趕回。
顧懷遠來不及難過,讓小程帶自己去陸清瀚病房。
他不想管陸清瀚的事,但他若出事,蘇沐雨隻會怪他。
推門進病房,陸清瀚比想象中安靜些,見來人是她,情緒又開始激動。
一隻手按在腹部,一隻手胡亂揮著,嘴裏尖叫:“你別想害我。”
“沐雨呢。是不是你把他搶走了,不讓她進來。我要沐雨。”
顧懷遠忍著痛,耐性勸說:“沐雨她現在回不來,你先用藥。你身體也不好,別太激動。”
陸清瀚不知被哪句話刺中,眼神突然狠厲,快步衝到他麵前,手上用勁直接掐住他脖子。
“是你。都是你。你把沐雨藏起來了。你讓她不來找我。”
陸清瀚哭訴,雙手逐漸收緊。
顧懷遠臉漲得通紅,又不忍真對他動手。
小程眼看著顧懷遠嘴唇發紫,掙紮著用力抓緊陸清瀚手,將他推遠。
陸清瀚跌坐沙發,神情恍惚,嘴角卻開始溢血。
顧懷遠顧不得自己被掐得難受,急聲喊著:“護士。醫生。”
陸清瀚被推進手術室,顧懷遠失魂落魄坐在長椅上。
半小時後。
手術室燈光熄滅,醫生先一步出來,搖頭歎氣:“傷勢加重,情況很不樂觀。”
三天後,蘇沐雨才從北京回來。
顧懷遠從落地窗看見蘇沐雨陰沉著臉,滿臉不快地從車上下來。
門發出一聲怪響。
顧懷遠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就被蘇沐雨一把掐住脖子。
蘇沐雨眼神狠戾,像要將他生吞活剝:“顧懷遠,我早警告過你不要傷害陸清瀚。”
“可你竟害他傷重至此。你是不是覺得我真不會對你怎樣。”
顧懷遠幾乎無法呼吸,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清清楚楚看見蘇沐雨臉上恨意,那恨意像毒蛇盤踞在他脖子上,隨時要給致命一擊。
親眼見陸清瀚被推入手術室,他就已料到蘇沐雨不會放過他。
可他沒想到,她竟不分青紅皂白,連句解釋機會都沒有,就恨不得直接將他殺了。
他們在一起那些年,那些情誼,難道都是假麼。
小程見這一幕,緊走幾步上前,哭著拉蘇沐雨衣角:“醫生說了,陸少爺的舊傷本來就很嚴重,隨時可能複發,和先生沒關係啊。”
“先生他自己也傷得很重,經不起您這樣。”
蘇沐雨冷笑:“那正好,他就該替清瀚承受這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