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並未結束。
畫麵切換到了一個純白色的病房,背景音是醫療儀器單調的滴滴聲。
我的母親,戴著呼吸機,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虛弱地對著鏡頭,說出了她最後的遺言。
“安寧,當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媽媽應該已經不在了。”
她的聲音,氣若遊絲,卻充滿了無盡的溫柔和歉意。
“對不起,讓你過了這麼痛苦的一個童年,讓你恨了媽媽這麼多年。”
“是媽媽沒用,保護不了你。”
“媽媽不求你能夠原諒,隻求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得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她費力地喘息了幾下,眼中流露出最後的光彩,仿佛想透過鏡頭再看看我。
“你最喜歡的那隻泰迪熊,我幫你留在了孤兒院李院長的辦公室裏,它會告訴你剩下的一切。”
“記住,要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孩子,是媽媽唯一的驕傲......”
視頻播放結束,巨大的屏幕陷入黑暗。
全場死寂,落針可聞。
我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通紅的雙眼,像一把淬了火的利劍,死死地釘在台下那個男人身上。
我第一次,用一種全新的,帶著滔天恨意的語氣,喊出了那個壓抑了多年的稱呼。
“爸。”
我聲音沙啞,卻帶著無盡的徹骨寒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把我母親的愛,當成了什麼?”
“我的那隻泰迪熊,又在哪?”
顧偉業和趙婉,在全場無數道鄙夷和憤怒的目光中,像兩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地。
諾獎組委會的主辦當場宣布,頒獎典禮暫停。
他親自聯係了當地警方,表情嚴肅地陳述了事件的嚴重性,並表示組委會將全力配合調查。
一場全球直播的科學盛宴,變成了一場對豪門殺人陰謀的公開審判。
警察很快趕到,帶走了麵如死灰的顧偉業和狀若瘋癲的趙婉。
顧偉業被帶走時,絕望地看著台上的我,嘴裏還在徒勞地辯解:“安寧,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而我的眼中,隻剩下冰冷刺骨的恨意。
我沒有去領那個遲到的獎杯。
我推開所有蜂擁而上的記者,瘋了一樣地衝出典禮現場。
我要去孤兒院。
我要去找回我的母親,找回她留給我的,那遲到了十幾年的真相和母愛。
當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孤兒院,當白發蒼蒼的李院長將那隻早已洗得發白的泰迪熊交到我手中時,我的手抖得幾乎抓不住它。
我用一把小刀,顫抖著劃開泰迪熊背後的縫線。
我從裏麵,拿出了那個小小的,承載著一切的U盤。
還有一個被塑料袋層層包裹的,泛黃的牛皮紙袋。
我打開紙袋。
裏麵,是一份同樣泛黃的親子鑒定報告。
報告的最後一欄,用打印體清清楚楚地寫著結論。
我,顧安寧,與顧偉業,排除親子關係。
我們,並無血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