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三下午的金港碼頭，濕熱的海風裹著魚腥味撲麵而來。老鬼的糧站裏，五輛墨綠色的解放牌貨車正依次停靠在裝卸台邊，帆布篷布下堆著鼓鼓囊囊的糧食袋——每袋大米裏都藏著趙宇特製的微型定位器，靠近袋口的幾袋還摻了瀉立停粉末。老鬼站在車旁，手裏攥著信號屏蔽器，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額頭上的冷汗順著皺紋往下淌。

“老鬼，磨磨蹭蹭幹什麼？”一個粗啞的聲音從貨車駕駛室傳來，禿鷲叼著煙，探出頭瞪著他。男人穿著黑色工裝褲，腰間別著兩把獵槍，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骨劃到下頜，正是刀疤臉的副手。他身後跟著四個精壯的手下，每人手裏都拎著電棍，眼神凶狠地掃過糧站裏的工人。

“沒、沒磨蹭，這就裝完了！”老鬼趕緊揮手讓工人加快速度，眼角的餘光卻偷偷瞥向遠處的巷子——林默和哈桑帶著五個便衣警察，正藏在集裝箱後麵，趙宇則坐在改裝過的麵包車裏，筆記本電腦屏幕上跳動著糧車的實時定位信號。

“快點！耽誤了龍哥的事，你我都別想活！”禿鷲吐掉煙蒂，從駕駛室跳下來，一腳踹在旁邊的糧食袋上。帆布下傳來細微的“哢嗒”聲，是定位器碰撞的聲音，老鬼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好在禿鷲沒在意，隻以為是糧食顆粒摩擦的動靜。

下午兩點半，五輛糧車終於裝滿。禿鷲跳上第一輛貨車的副駕駛，拿出對講機喊：“都給我精神點！路上別出岔子，誰要是掉了鏈子，我讓他喂魚！”

車隊緩緩駛出糧站，朝著黑礁園區的方向開去。林默和哈桑立刻發動汽車，跟了上去。麵包車裏，趙宇緊盯著屏幕上的定位軌跡，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糧車走的是沿海公路，這條路上有紅手黨的地盤——阿雷的人應該就在前麵的彎道埋伏。”

紅手黨是金港本地的黑幫，前老大“雷哥”三個月前被龍坤設計暗殺，殘餘勢力由雷哥的弟弟阿雷接管。阿雷一直想為哥哥報仇，卻苦於沒有龍坤的把柄，這也是林默選擇借他的手對付禿鷲的原因。

“定位器信號正常嗎？”林默通過對講機問。

“正常，”趙宇的聲音帶著電流聲，“老鬼沒按信號屏蔽器，應該是怕引起禿鷲懷疑。我已經把糧車的行駛路線發給阿雷了，還偽造了一條龍坤的指令，說‘禿鷲要趁機搶占紅手黨在沿海公路的走私點’。”

林默點點頭，看著後視鏡裏漸漸縮小的糧車身影。沿海公路兩旁全是廢棄的工廠和集裝箱堆場，正是埋伏的絕佳地點。他拿出對講機，對哈桑說：“讓兄弟們準備好，等阿雷的人動手，我們就從側麵繞過去，別太早暴露。”

“收到。”哈桑的聲音沉穩，他正檢查著腰間的手銬和電擊槍——這次的目標是活捉禿鷲，從他嘴裏撬出黑礁園區的物資存放點。

下午三點十分，糧車行駛到一處彎道。這裏路麵狹窄，一側是懸崖，一側是廢棄的造船廠，正是趙宇和阿雷約定的攔截點。突然，十幾輛摩托車從造船廠的陰影裏衝出來，騎手們都戴著黑色頭盔，手裏揮舞著鋼管和砍刀，朝著糧車圍了過來。

“媽的，是紅手黨的人！”禿鷲的手下大喊，立刻掏出獵槍對準摩托車手。

阿雷騎著一輛黑色哈雷，衝在最前麵。他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滿是戾氣的臉，對著糧車大喊：“禿鷲！你敢搶我地盤，今天我廢了你！”

禿鷲從駕駛室探出頭，看到阿雷，臉色瞬間變了：“阿雷？你瘋了？我隻是運糧，什麼時候搶你地盤了？”

“還敢裝蒜！”阿雷舉起手機，屏幕上是趙宇偽造的“龍坤指令”，“這是龍坤發給你的消息，你以為我沒看到？今天要麼留下糧車，要麼留下你的命！”

話音剛落，摩托車手們就衝了上去，鋼管砸在貨車的擋風玻璃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禿鷲的手下立刻開槍，子彈擦著阿雷的肩膀飛過，打在旁邊的岩石上，濺起火星。

“開槍！給我打！”禿鷲大喊著，從腰間拔出獵槍，對準摩托車手扣動扳機。

混亂瞬間爆發。槍聲、喊殺聲、金屬碰撞聲交織在一起，糧車被逼停在彎道中央，帆布篷布被子彈劃破，大米撒了一地，藏在裏麵的定位器滾出來，在陽光下泛著銀色的光。老鬼坐在最後一輛貨車的駕駛室裏，嚇得渾身發抖，趕緊按下了信號屏蔽器——他怕定位器的信號被禿鷲的人檢測到。

“時機到了。”林默看著後視鏡裏的混亂場麵，對哈桑說。

哈桑點點頭，拿起對講機喊：“行動！從左側繞過去，控製現場！”

五輛便衣警車從巷子口衝出來，警燈雖然沒亮，但車身上的隱蔽警徽在陽光下格外醒目。警察們跳下車，手裏舉著盾牌和電擊槍，朝著混戰的人群大喊：“都不許動！警察！”

正在火並的雙方都愣住了。阿雷的人沒想到會突然冒出警察，禿鷲的手下更是慌了神——他們都知道糧車裏藏著龍坤的“貨”，要是被警察抓住，後果不堪設想。

“快跑！”禿鷲大喊著，就要跳下車逃跑。

“想跑？”哈桑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反手將他按在貨車車廂上。禿鷲掙紮著想要掏槍，卻被哈桑用膝蓋頂住後腰，疼得他慘叫一聲，獵槍掉在地上。

阿雷的手下看到警察抓住了禿鷲，也停下了動作，紛紛後退。阿雷騎在摩托車上，臉色陰晴不定——他既想為哥哥報仇，又怕被警察牽連。

林默走到阿雷麵前，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那是龍坤和雷哥的合影，背景是雷哥被暗殺的現場，照片裏龍坤正舉著槍，臉上帶著獰笑。“你以為是誰殺了你哥哥？”林默的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力，“是龍坤。他怕雷哥發現他藏毒的事，故意設計殺了他，還把罪名推給了警察。”

阿雷的眼睛瞬間紅了，他一把奪過手機，盯著照片裏的龍坤，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林默拿出另一張照片，是龍坤藏在海鮮市場的麵粉倉庫，“我們還有龍坤藏毒的證據，隻要你跟我們合作，我們不僅能幫你報仇，還能把龍坤在金港的地盤分給你一半。”

阿雷看著照片，又看了看被警察按在地上的禿鷲，心裏的仇恨徹底壓過了恐懼。他知道，這是他唯一能為哥哥報仇的機會。“好，”阿雷扔掉手裏的鋼管，“我跟你們合作！但你們得保證，一定要殺了龍坤！”

“沒問題，”林默伸出手，“隻要我們聯手，龍坤很快就會完蛋。”

阿雷握住林默的手，他的手很粗糙，還沾著剛才混戰留下的血跡。林默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心裏的憤怒和絕望正在轉化為複仇的動力。

此時，禿鷲的四個手下已經被警察製服。老鬼從最後一輛貨車裏走出來，手裏拿著信號屏蔽器，臉色蒼白地走到林默麵前：“定位器......沒被發現。”

“做得好，”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可以啟動定位器了。”

老鬼點點頭，按下信號屏蔽器上的紅色按鈕。麵包車裏，趙宇的電腦屏幕上瞬間跳出五個清晰的定位點，正是五輛糧車的位置。“定位器啟動成功！”趙宇的聲音帶著興奮，“信號穩定，可以實時追蹤到黑礁園區！”

林默走到被按在地上的禿鷲麵前，蹲下身。男人的臉貼著地麵，嘴角流著血，眼神裏滿是仇恨。“禿鷲，”林默的聲音冰冷，“黑礁園區的物資存放點在哪？刀疤臉現在在哪？”

“我不知道！你們別想從我嘴裏套話！”禿鷲嘶吼著，試圖掙紮。

“不知道？”林默拿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是阿濤在審訊室裏的供詞，提到“禿鷲負責將糧食運到園區的西倉庫，刀疤臉最近在擴建懲戒區”，“你要是不說，我就把你交給阿雷，你覺得他會怎麼對付殺他哥哥的幫凶？”

禿鷲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知道阿雷的手段——紅手黨對待仇人，從來不會手下留情。他猶豫了幾秒，終於崩潰了：“我說......我說......糧食要運到園區的西倉庫，那裏還藏著龍坤的武器......刀疤臉現在在懲戒區，正在審問幾個‘不聽話’的新人......”

林默點點頭，讓警察把禿鷲押上警車。阿雷走到他身邊，看著被押走的禿鷲，眼神裏滿是解氣：“接下來怎麼辦？要不要我帶兄弟去端了龍坤的聯絡點？”

“不用急，”林默拿出地圖，在上麵圈了一個點，“龍坤在唐人街還有個秘密據點，負責人是‘唐人街老鬼’，我們先盯著那裏。等拿到黑礁園區的詳細布防圖，再一舉動手。”

阿雷點點頭，拿出手機撥通了手下的電話：“都給我盯緊唐人街，看到龍坤的人，別驚動他們，立刻彙報！”

下午四點半，警車和阿雷的摩托車隊緩緩駛離彎道。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滿是大米的路麵上，定位器的信號在趙宇的電腦屏幕上不斷跳動，像一串指引正義的坐標。林默坐在警車裏，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懸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借阿雷的手牽製禿鷲，既避免了和龍坤的正麵衝突，又順利抓獲了關鍵頭目，還多了一個強力盟友，這一步棋，他走對了。

回到臨時據點，林默立刻讓趙宇將糧車的定位軌跡發給國內的張隊和國際刑警哈桑。張隊的回複很快：“定位信息已收到，國際刑警正在協調東南亞警方，準備在糧車進入黑礁園區前攔截，同時製定突襲計劃。”

趙宇則坐在電腦前，調試著定位器的信號：“我已經在定位器裏植入了追蹤程序，就算糧車進入園區，我們也能實時掌握糧食的存放位置，甚至能通過信號強度，畫出西倉庫的大致布局。”

林默走到地圖前，在黑礁園區的西倉庫位置畫了個紅圈：“隻要我們能掌握西倉庫的位置，就能先端掉龍坤的物資儲備，讓黑礁園區陷入缺糧缺武器的困境。到時候，再配合阿雷的人，裏應外合，一定能摧毀黑礁園區。”

阿雷站在旁邊，看著地圖上的黑礁園區，眼神裏滿是堅定：“林兄弟，你放心，隻要用得上我阿雷的地方，一句話的事！就算拚了我這條命，也要搞垮龍坤！”

林默拍了拍阿雷的肩膀，沒再多說。夜色漸漸降臨，金港的街道亮起了霓虹燈，卻照不透藏在暗處的罪惡。但這一次，林默知道，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有哈桑的國際刑警，有阿雷的紅手黨，還有國內的警方和趙宇的技術支持，這場與龍坤和黑礁園區的戰爭，他們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

窗外的海風再次吹起，帶著遠方黑礁園區的絕望氣息。林默握緊了拳頭，眼神堅定——刀疤臉，龍坤，還有那些被困在園區裏的受害者，他很快就會來了。這場複仇與守護的戰爭，即將迎來最關鍵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