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揚站在鎏金會所VIP包廂外,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門縫裏漏出的交談聲像淬了毒的針,一根根紮進他耳膜。
“言夢,拿許清揚他媽當借口拖了這麼多年。”
“現在那老女人快醒了,你打算換什麼理由繼續延期婚期?”
許清揚渾身一顫,如遭雷擊。
他透過門縫,看見裴言夢慵懶地陷在真皮沙發裏,指尖煙霧繚繞。
“不延了。”
朋友笑起來:“認命了?那你養在瀾灣別墅的那隻金絲雀怎麼辦?”
金絲雀?
許清揚心臟驟縮,窒息感劈麵而來。
裴言夢沉默許久,最終嗤笑一聲。
“許家對我有恩,我不能扔下許清揚不管。”
“至於夕楓......”她念出這名字時,眉梢不自覺染上一抹愉悅,“他出身雖低,卻從不自輕自賤。”
“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栽了。”
門外的許清揚淚流滿麵,指甲深深摳進木門。
朋友拍拍她的肩:“這麼喜歡,怎麼不娶回家?”
裴言夢的語氣苦澀卻溫柔:“許清揚是我這輩子逃不掉的責任。”
“至於夕楓......擁有過他最幹淨的幾年,也夠了。”
許清揚再也聽不下去,轉身跌跌撞撞衝下樓梯。
他瘋狂跑向醫院,腦中嗡嗡作響。
二十年青梅竹馬,十年婚約,原來全是他一個人的癡心妄想。
走進母親病房,他癱跪在病床前泣不成聲。
心臟像被千根針紮透,痛得喘不上氣。
他閉上眼,全是裴言夢閃躲的眼神,和那句重複了無數遍的承諾:“再等等,我不想讓你留遺憾。”
“等伯母醒來,我們就結婚,讓她親眼見證你幸福。”
眼淚砸落在地,原來一切不過是拖延的借口。
她不愛他,也不願娶他。
手機屏幕亮起,醫院發來繳費提醒。
許清揚擦幹眼淚起身,剛推開病房門,就撞上疾馳而過的擔架。
他踉蹌倒地,胳膊擦破,鮮血淋漓。
劇痛襲來,緊接著響起裴言夢焦灼的聲音:“夕楓堅持住!馬上到急診室了!”
許清揚抬頭,看見裴言夢麵色慘白地推著擔架。
當看清床上男人的臉,他愣在原地。
是舞蹈新秀謝夕楓。
原來裴言夢藏在心尖的月光,竟是他。
許清揚顧不得流血的手臂,跌撞追到急診室門口。
裴言夢守在謝夕楓床邊,語氣溫柔地責備:“舊傷複發還拚命練舞,不要命了?”
謝夕楓委屈地撇嘴,她無奈地笑笑,伸手進被子替他揉背:“我說過,隻要你想要,什麼我都會雙手奉上。”
許清揚聞言,淚如雨下。
二十年點滴在眼前碎裂。
八歲那年,做管家的母親將他帶到裴言夢麵前。
他躲在她身後,看見那個矜貴少女朝他微笑。
此後十年,他像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
十八歲生日,母親為救裴言夢被墜落的吊燈砸成植物人。
他因高燒未得到及時救治,患上嚴重腦炎,落下肢體不協調的後遺症,舞蹈夢徹底破碎。
裴言夢愧疚地將哭成淚人的他摟進懷裏承諾:“這輩子,我會對你負責。”
她確實對他很好。
知道他心念舞蹈,就以他的名義創辦慈善基金;知道他為母親傷心,就帶他遊遍世界散心;知道他缺乏安全感,就盛大公開婚約。
所以他一直以為,他們是兩情相悅。
現在才知道......他靠在牆上,掩麵自嘲:“許清揚,你真是傻得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