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許清揚失魂落魄地回到裴家，整理出所有與裴言夢有關的物品。

合照、陶瓷、項鏈、娃娃......他點燃火焰，將二十年的回憶盡數投入火中。

“你在燒什麼？”陰沉的質問從身後響起。

許清揚轉身，看見裴言夢皺著眉，懷裏抱著臉色蒼白的謝夕楓。

他壓下心痛，淡淡開口：“垃圾而已。”

裴言夢不再多問，淡然介紹：“這是謝夕楓，朋友的弟弟。”

“暫住這裏，你幫忙照看一下。”

許清揚看著她自然撒謊的模樣，隻覺可笑。

弟弟？怕是情弟弟才對吧。

裴言夢見他神色不對，卻沒心思深究，繼續吩咐：“去煮碗補湯，多放糖，夕楓愛吃甜的。”

謝夕楓窩在她懷裏，挑釁地笑：“麻煩哥哥了。”

“姐姐也是心疼我，怕我難受......”

裴言夢垂眸，寵溺地刮了下他的鼻子，抱著他徑直上樓。

許清揚站在原地，苦澀在舌尖蔓延。

算了，就當償還裴家這些年的照顧。

他熬好湯送上樓，客臥空無一人，主臥傳來嬉笑聲。

許清揚走到門口，死死攥緊湯碗。

房間裏，謝夕楓正靠在裴言夢懷裏，她溫柔地為他揉著背。

裴言夢有嚴重潔癖，她的臥室從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包括他。

可現在，謝夕楓不僅進去了，還躺在她懷裏......

門突然打開，裴言夢看見他，神色微怔。

目光掃過他受傷的手臂，皺眉問道：“怎麼弄的？”

許清揚剛要解釋，就被房內的嬌嗔打斷：“姐姐，我背好痛......”

裴言夢立即接過湯碗，轉身回房。

門砰地關上，將許清揚的話堵在喉間。

鬼使神差地，他透過門縫看向裏麵。

裴言夢正小心吹涼湯藥，一勺勺喂給謝夕楓。

“太苦了，不想喝。”謝夕楓撒嬌扭頭。

她絲毫不惱，溫柔輕哄：“乖，喝了就不疼了。”

他又鬧著要聽童謠，裴言夢便改了調子哼唱，眉梢眼角全是縱容。

哪怕早有預料，親眼看見這一幕，許清揚還是忍不住落淚。

曾幾何時，她也這樣對他好過。

是從什麼時候變的？他記不清了。

太多被忽略的瞬間，他卻總騙自己：結婚後就會好的。

深夜下樓倒水時，恰遇謝夕楓。

對方譏諷一笑：“在裴家白吃白喝這麼多年，要是我就羞憤自盡了。”

許清揚攥緊睡袍想離開，卻被攔住去路。

“管家的兒子就是下賤！你媽該不會是故意挨砸，好道德綁架裴家吧？”

許清揚怒意翻湧：“你再說一遍？”

謝夕楓突然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扇去！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的同時，裴言夢暴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清揚！你幹什麼？”

她疾步上前將謝夕楓護在身後，眼神狠戾。

許清揚慌忙解釋：“不是這樣的......”

“裴家的禮數都被你學狗肚子裏去了？”裴言夢厲聲打斷。

謝夕楓哭著添油加醋：“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和姐姐走太近......”

裴言夢聞言怒氣更盛，死死盯著許清揚：“立刻給夕楓道歉！”

許清揚臉色蒼白：“是他抓著我的手......”

裴言夢猛地抬手扇了他一耳光：“我親眼所見你還狡辯？道歉！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許清揚捂著臉，心如刀絞。

她從來不信他。

他倔強地抬眼：“我不道！”

裴言夢眼神陰鷙，拽著他就往地下室拖：“那就按家法處置！”

他被狠狠摔在地上，下一秒戒尺重重落下！

十指連心，刺骨的疼痛鑽心而來。

九九下後，裴言夢扔開戒尺：“再敢欺負夕楓，我就廢了你這雙手！”

地下室的鐵門重重關上，黑暗吞噬一切。

許清揚的幽閉恐懼症瞬間發作，渾身止不住顫抖。

三歲那年，父親為了打麻將將他反鎖在家，他在黑暗中哭了一夜，從此再也無法忍受密閉空間。

裴言夢知道後，命人在裴家裝滿長明燈，還特意買來百萬夜明珠放在他床頭。

她曾承諾永遠不會讓他再經曆黑暗。

可現在......許清揚蜷縮在角落，自嘲一笑：“裴言夢，你食言了......”

鮮血從嘴角溢出，他徹底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