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燈火輝煌。
許清揚穿著不合身的傭人服站在角落,承受著各方投來的好奇與竊竊私語。
“不是說裴總要娶許清揚嗎?怎麼......”
“看來傳言有誤啊,你看裴總身邊那位才像男主人。”
許清揚垂眸不語。
謝夕楓端著酒杯嫋嫋走來,笑容甜美:“感謝哥哥今天來幫忙。”
他將一杯香檳遞給許清揚:“來,我敬你一杯。”
許清揚酒精過敏,剛要拒絕,一隻纖細的手從旁伸過,接過了酒杯。
許清揚認出手的主人是當紅女星沈斫雪。
“這酒不錯,謝了。”沈斫雪對他笑了笑,仰頭飲盡,不動聲色地將他護在身後。
謝夕楓打量著她:“沈小姐喜歡就好。”
沈斫雪沒理他,轉身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許清揚,目光溫和:“認識一下?如果需要幫助,可以找我。”
許清揚遲疑著接過。
謝夕楓還想說什麼,被沈斫雪冷淡的眼神逼退,悻悻地走開。
可沒等許清揚緩過神,裴言夢已陰沉著臉走來,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頭:“她是誰?”
許清揚掙紮:“與你無關!”
“無關?”裴言夢冷笑,手指越收越緊,“別忘了你的身份!”
她強行將他拖走,沈斫雪欲阻攔卻被裴家的保鏢客氣隔開。
許清揚被扔進臥室,額頭磕在床頭櫃上,傳來一陣刺痛。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粗暴推開。
裴言夢帶著酒氣闖入,俯身逼近他:“敢當著我的麵和別的女人拉扯?你想讓裴家蒙羞嗎?”
許清揚異常平靜:“我早說過,不想做這個裴先生了。”
裴言夢掐住他的脖頸,迫使他抬頭:“婚期已定,由不得你反悔!”
許清揚呼吸困難,臉漲得通紅:“你根本不愛我......”
“愛?”她嗤笑,“你是我必須償還的債!這是裴家的責任!”
許清揚淚眼模糊:“那我媽呢?她為你付出了生命......”
裴言夢眼神陰鷙:“那是我欠她的,但我沒求她救我!”
許清揚絕望地閉上眼。
原來二十年的情分,終究是他自作多情。
裴言夢甩門而去。
許清揚摸出那張被攥得溫熱的名片,顫抖著撥通:“沈小姐,你說的幫忙,還算數嗎?”
“幫我買一張後天離開這裏的機票......越遠越好。”
話音剛落,房門被推開!
謝夕楓踩著皮鞋進來,瞥見角落裏的小行李箱,冷笑:“終於要滾了?”
許清揚沉默地繼續收拾。
謝夕楓突然搶過箱子踹翻:“可我改主意了。看著你痛苦,比讓你走有趣多了。”
他亮出手機屏幕,是皇家歌劇院的官方聲明:【年度大戲《月光》男主角揭曉:謝夕楓!】
下麵配著她和裴言夢在歌劇院門口的合照,裴言夢的手親密地搭在他腰間,笑容是許清揚許久未見的輕鬆愉悅。
“你求而不得的,我勾勾手指就能得到。”謝夕楓嗤笑,“裴言夢當年為你構思的《月光》,現在是我的了。”
許清揚心臟刺痛,卻隻是淡淡一笑:“你想要,拿去好了。”
謝夕楓愣住,隨即惱怒:“許清揚,你裝什麼清高?你就是個廢物,二十年都沒讓她愛上你!”
門外傳來裴言夢的呼喚,謝夕楓炫耀般瞪他一眼,翩然離去。
許清揚平靜地閉上眼。
兩天後,他將徹底逃離。
沈斫雪發來短信:“後天上午十點,機場三號航站樓,票已備好。”
這時,手機彈出熱搜推送。
照片上,謝夕楓穿著那件裴言夢二十歲時曾為許清揚畫下設計草圖的“月光”禮服,配文“明天的主角,是我”。
許清揚的手止不住顫抖,忽然想起二十歲那年,裴言夢拿著草圖給他看時,眼睛亮得像星星:“清揚,這禮服配上你的舞姿,一定會讓你站在更高的舞台。”
可現在,星星隕落,禮服也穿在了別人身上。
他起身,想去母親從前住的房間拿最後一點遺物。
剛走到樓梯口,謝夕楓突然出現拉住他的手臂,低聲說:“別妄想走了。”
緊接著,許清揚感到一股大力推來!
天旋地轉間,他從樓梯上滾落,如同破碎的木偶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鮮血從額角滲出,視野模糊中,他看到裴言夢聞聲趕來。
她的目光觸及奄奄一息的他時,明顯愣了一下。
謝夕楓立刻帶著哭腔嬌聲說:“姐姐,我的腳好疼......”
裴言夢收回目光,沒再猶豫,轉身小心翼翼地抱起謝夕楓,快步走向門外。
四肢百骸都在劇痛,許清揚望著她決絕的背影,自嘲地笑了。
曾經那個他皺下眉都會緊張半天的女孩,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