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那輛刺眼的跑車,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溫淺夏,你看著我,你告訴我,小馳的心臟手術還做不做了?”
“那70萬,是小馳等著救命的錢。你為了他,為了這輛車,真的......連兒子的命都不在乎了嗎?”
我的話,像針紮進氣球,展廳瞬間陷入詭異的寂靜。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溫淺夏臉上。
她臉頰猛地抽搐,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不過一秒,便被更猛烈的怒火覆蓋。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尖利得幾乎要刺破天花板:
“周時予!你少在這裏裝模作樣!不就是心疼錢嗎?不就是看我幫初陽你不痛快嗎?”
“非要扯上兒子給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心當遮羞布?!小肚雞腸,簡直不是個男人!”
我看著這個和我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感到了徹骨的陌生。
痛心已經不足以形容我的感受,那是一種萬念俱灰的冰涼。
“我小肚雞腸?”我的聲音沙啞,卻異常平靜,這平靜之下是即將崩塌的絕望。
“溫淺夏,你看著我,回答我。你在乎過小馳嗎?你在乎過他的死活嗎?”
“那七十萬,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我怎麼不在乎!”她像是被點燃的炮仗,脫口而出,語氣激烈卻空洞,
“我當然希望他好!但他的病是那麼容易治好的嗎?那麼多錢投進去說不定也是打水漂!”
“再說,初陽他現在更需要這筆錢,他的事業有了起步,將來能回報我們的更多!”
“你就不能眼光放長遠一點嗎?”
這番話一說出來,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似乎意識到失言了。
圍觀的人群裏頓時響起一片嘩然。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自己兒子的救命錢,說別人更需要?”
“合著兒子的命還不如別人的事業起步重要?”
輿論的風向瞬間逆轉,那些原本略帶同情或看戲的目光,此刻全都變成了鄙夷和憤怒。
溫淺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顯然沒料到局麵會變成這樣。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心如死灰:
“長遠?溫淺夏,我們的兒子,可能都沒有‘長遠’了。你卻在這裏跟我談投資許初陽的‘長遠’?”
我繼續追問。
“還有,許初陽事業起步哪來的錢買車?”
“你確定這不是他為了滿足虛榮心扯的謊嗎?”
她徹底慌了神,眼神怨毒地盯了我幾秒,突然指著我對聞訊趕來的保安尖聲叫道:
“周時予!你咒兒子!你不是人!”
“保安!保安!把他給我轟出去!他是個瘋子!他說的全是編的!”
“他是因為自己窮酸、摳門,見不得別人好,故意來搗亂的!快把他趕走!”
兩個保安麵麵相覷,但還是朝我走了過來。
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包裹了我,麵對這樣的胡攪蠻纏,我所有的道理都顯得蒼白可笑。
就在保安的手即將碰到我的胳膊時。
一個冷靜、帶著不容置疑權威的女聲從展廳門口傳來:
“我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隊長季歲寧。這裏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