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濟世堂的藥櫃上。
慕清歌正站在櫃台後,拿著一杆戥子稱量藥材,神情專注而寧靜。
然而,這份寧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清歌啊,我的兒!”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柳氏帶著慕婉柔,在一眾丫鬟婆子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走進了濟世堂。
柳氏今日穿了一身暗紅色的錦緞長裙,滿頭珠翠,臉上掛著那副招牌式的慈愛笑容,仿佛昨天那個要把慕清歌趕出家門的惡毒婦人根本不是她。
慕清歌連眼皮都沒抬,繼續手中的動作:“這裏是醫館,看病請排隊,沒事請出去。”
柳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如常,上前幾步想要拉慕清歌的手:“你這孩子,還在跟母親置氣呢?昨天是你父親在氣頭上,話重了些。這不,母親特意帶著婉柔來看看你,接你回家。”
慕清歌不動聲色地避開她的手,淡淡道:“慕夫人記性不好?我昨天說過,除非鳳駕龍輦,否則我絕不回那個家。”
“姐姐......”
一直躲在柳氏身後的慕婉柔怯生生地走了出來。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素白的裙子,顯得格外弱不禁風。她看著慕清歌,眼神閃爍,似乎在極力掩飾著什麼。
“姐姐,昨天是柔兒不好,惹姐姐生氣了。”慕婉柔試探著開口,“其實柔兒今天來,是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姐姐。”
慕清歌放下戥子,冷冷地看著她:“說。”
“那天在淩雲寺......”慕婉柔緊緊盯著慕清歌的眼睛,聲音微微發顫,“那個戴著帷帽,救了小皇子的人......是不是姐姐?”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八成把握,但她還是希望能聽到否定的答案。
然而,慕清歌卻笑了。
那笑容明豔張揚,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是我。”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慕婉柔的心口。
慕婉柔臉色瞬間煞白,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真的是她!
真的是慕清歌!
“怎麼?很意外?”慕清歌繞過櫃台,一步步逼近慕婉柔,“冒充我的身份,頂替我的功勞,享受著眾星捧月的虛榮......慕二小姐,這滋味如何?那一巴掌,皇後娘娘賞得可還響亮?”
“你......你......”
慕婉柔被逼得連連後退,眼中的恐懼再也藏不住了。她突然身子一晃,捂著額頭,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母親......我頭好暈......姐姐她......她好凶......”
又是這一招。
慕清歌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果然,下一秒,柳氏就像護犢子的母雞一樣衝了上來,一把扶住慕婉柔,指著慕清歌的鼻子就罵:
“慕清歌!你還有沒有良心!你妹妹身體本來就弱,昨天剛暈倒過,今天好心好意來看你,你竟然還拿話刺她!”
“好心好意?”慕清歌冷笑,“是好心來看我死沒死吧?”
“住口!”
柳氏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開始抹眼淚:“我把你養這麼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十年的養育之恩,難道還抵消不了你心裏那點怨氣嗎?你非要這麼斤斤計較,非要逼死你妹妹,逼死我這個做母親的,你才甘心嗎?”
周圍來看病的百姓不知內情,聽到“十年養育之恩”,紛紛對慕清歌指指點點。
“這姑娘看著挺麵善,怎麼對母親這麼凶啊?”
“就是,養恩大於天,怎麼能這麼跟長輩說話?”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柳氏眼底閃過一絲得意的精光。
道德綁架?
這可是她最擅長的手段。
隻要扣上“不孝”的帽子,看這死丫頭以後還怎麼在京城立足!
慕清歌看著柳氏那張虛偽至極的臉,心中的怒火反而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寒意。
十年養育之恩?
真是好大一頂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