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碧遊村的夜，被天穹之上的光幕映照得如同白晝。

那行金色的最終宣告——“神明靈”，如同一座大山，壓在所有異人的心頭。

緊接著，光幕之上，畫麵開始以一種近乎於“教學”的、極具衝擊力的慢鏡頭，詳細播放那場短暫卻足以顛覆整個異人界戰鬥體係的對決。

主角，是一團金色的、與張楚嵐一模一樣的能量體——神明靈。

對手，是十二上根器之一，“刮骨刀”柴言。

畫麵中，柴言的表情猙獰而自信。他縱橫異人界數十年，一手“刮骨刀”的功夫早已爐火純青。

他的炁，陰狠、毒辣、無形無相，如同附骨之疽，一旦沾上，便會不斷侵蝕對手的經脈與骨骼，直到對方化為一灘枯骨。

隻見他雙手連揮，一道道肉眼不可見的刀炁，如同暴雨，鋪天蓋地般射向那個靜立不動的金色身影。

空氣被割裂，發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嘶鳴。地麵上，被刀炁擦過的石板，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

這一手，足以讓任何體術高手當場飲恨。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所有人的呼吸，都在瞬間停止。

那些足以削金斷玉的無形刀炁，在接觸到金色“神明靈”體表的一瞬間，沒有發生任何預想中的劇烈爆炸，甚至沒有激起半點能量的漣漪。

它們，就那樣憑空消散了。

如同青煙被風吹散，如同墨跡滴入清水。

被分解，被還原，被抹去了作為“術”的存在性。

那個金色的“張楚嵐”，從始至終，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

他什麼也沒做。

但，他又做了一切。

他用自己的“存在”，宣告了對方“術”的無效。

這無聲的湮滅，比任何驚天動地的對撞，都更讓人感到恐懼。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名為“無力”的寒意，順著所有術法修煉者的脊椎，一路向上，直衝天靈蓋。

武侯祠內。

一直以從容姿態示人的諸葛青，此刻臉色蒼白如紙。

他下意識地抬起右手，五指習慣性地掐動，試圖推演這超出理解的現象。

然而，他的指尖卻一片冰涼，什麼都算不出來。

平日裏在他眼中清晰無比的炁之流動、術之脈絡，在光幕上那團金色身影的麵前，變成了一片無法解析的、混沌的虛無。

他引以為傲的、傳承自千古智者的武侯奇門，在這一刻，仿佛成了一堆無用的故紙。

*我的術......在它麵前，還有用嗎？*

這個問題，如同夢魘，在他的腦海中盤旋。

武當山上。

一直盤腿打坐的王也，

第一次，真正坐直了身體。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感到絕望，他那雙總是睡眼惺忪的眸子裏，此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探究。

他看到的東西，比其他人更深。

*刮骨刀，是術。神明靈，解了術。*

*那我的亂金柝，撥亂的是時空，是理，而非純粹的炁。*

*它，能解嗎？*

這個問題，不為勝負，隻為求道。

這是一個頂尖術士，對另一種“規則”級力量，發出的終極疑問。

龍虎山。

張靈玉默默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不久前，他還因為得到了陸瑾前輩所傳的“通天籙”而道心重振。

他以為自己找到了追趕師兄、追趕那個人的道路。

可現在，他看著光幕上那個金色的身影，指尖仿佛有無數玄奧的符文在生滅。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苦苦追求的“術”之極致，在“炁”之本源麵前，或許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就在這些天之驕子陷入自我懷疑的痛苦之時。

光幕，以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如同宣讀判決書般的姿態，開始用列表的形式，總結“神明靈”的可怕能力。

【能力一：萬術分解。於接觸瞬間，將一切由炁構成的術法結構強行打散，還原為最原始的無主之炁。理論上，對所有‘術’類攻擊，絕對防禦。】

【能力二：能量穿透。神明靈本身為純能量聚合體，可在一定程度上無視物理防禦，其攻擊可直接作用於目標本體經脈或內臟。】

【能力三：自主作戰。元嬰擁有獨立的戰鬥AI，可根據戰場形勢自行判斷，與本體形成完美配合作戰，達成“一打二”的戰術效果。】

每一條能力的說明，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所有異人的心上。

絕對防禦！無視物防！自帶AI！

當這三條組合在一起時，意味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無敵！這才是真正的無敵！”

一個不知名勢力的首領，看著光幕，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聲音因為過度興奮而變得尖銳。

之前，眾人對馮寶寶的貪婪，更多是源於對“長生”和“不死”的好奇與渴望。

而此刻，對張楚嵐的貪婪，則是最原始、最赤裸的，對“力量”與“霸權”的追求！

得到炁體源流，就等於擁有了鎮壓一個時代的最終兵器！

全性的大本營裏，氣氛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幾位核心高層，已經開始通過秘密渠道，緊急密會。

“不惜一切代價，活捉張楚嵐！”

這是他們達成的唯一共識。

與此同時，王家、呂家......這些傳承數百上千年的大家族，也在瘋狂地進行著內部會議。

族中的智囊們，緊急地在沙盤上進行著推演。

與張楚嵐為敵的巨大風險。

與他合作的可能收益。

以及......將“炁體源流”據為己有的可行性。

每一個選項，都通向一條截然不同，卻同樣充滿血腥的道路。

張楚嵐，這個名字，在這一刻，已經從一個“有點意思的新人”，變成了一個足以攪動整個天下格局的、巨大的風暴眼。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神明靈已經無懈可擊，整個異人界即將為其陷入瘋狂的爭奪戰時。

光幕的畫麵，卻突然一轉。

鏡頭沒有再對著那個金光閃閃、威風凜凜的神明靈。

而是給了一個張楚嵐本體的特寫。

隻見他臉色煞白如紙，額頭上布滿冷汗，身體靠著一棵大樹，搖搖欲墜。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拉動的破風箱，顯得無比艱難。

仿佛，神明靈的強大，是以抽幹他本體所有生命力為代價換來的。

一行字幕，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所有瘋狂的人們頭上，帶來了新的轉機。

【神明靈看似無敵，但它的代價與弱點，也同樣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