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為他們蠢。”阿勒沒什麼心思哄小孩兒，隻是稍微耐著性子。但對比起來，這態度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花花可不能像他們一樣不懂事。”

“不然......”

阿勒看了眼一直都沒有熄滅過的火堆，意味不明。

黎花花稍顯瑟縮，乖乖點頭。

【牙刷哦，要把這娃兒烤了邁？】b612飛到火堆上方旋了一圈，【烤成焦炭了，我的宿主咋個辦哦。】

聽見b612的話，黎花花拽緊了自己的衣角。

她不懂什麼叫做‘宿主’，但是知道‘烤成焦炭’是什麼意思。

阿勒看黎花花沒動靜，把她放下，“花花有沒有想起來什麼？”

“有一點點。”

黎花花攪著手指頭，如果是熟悉她的人，就知道這是她心虛和緊張的表現。不過很可惜，阿勒不熟悉黎花花，至於黎二牛那一家子——

他們把黎花花看的比畜生都不如，又怎麼可能關注這些小細節？

所以阿勒信了。

“花花告訴阿勒叔叔好不好？”

黎花花卻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看著被張氏和黎二牛分別捂住嘴巴的黎寶珠和黎耀祖，有些害怕的看著阿勒。

“發發告訴你過後，發發是不是也要挨打？”

阿勒臉上的笑容僵住，隨後盡可能的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些，就連聲音也比之前柔和。隻可惜五大三粗的他露出這副模樣，隻顯得更加滲人。

“當然不會。”阿勒蹲下身子，“花花比他們聽話，阿勒叔叔隻會寵著花花。”

【花花，泰安城。】b612急忙開口，【跟他們說顧平安去了泰安城。】

“那個人受了好重好重的傷，還打了哥哥。”黎花花都快把手指摳破皮了，“還打了壞的爹爹娘親。”

顯然，花花對說謊這件事情並不是十分熟練。

至少這句話裏頭有著應該深究的地方。

但阿勒沒注意到。

她說的‘壞的爹爹娘親’，阿勒深以為然。

這兩口子怎麼對待小女娃的，他看在眼裏。那兩個男童女童也不是省油的燈，所以阿勒不以為意。

“對！那個男人把我們打的可慘了！”張氏眼珠子一轉，竟然順著黎花花的話接嘴，“我家男人瘸著腿，就是那個男人幹的！”

“大爺，您就當是看在這個賤——黎花花的麵子上，就幫我們報仇把！”

阿勒掃了張氏一眼，越發覺得厭煩。

“後來呢？”不過麵對黎花花，他還是很有耐心，“他去哪裏了？”

黎花花指著和老大夫家相反的方向，“去那邊了。”

“他問發發哪裏有大夫，發發告訴他，泰安城就有大夫。”

吐字越來越清晰的花花語速也跟著加快，而張氏和黎二牛卻開始叫囂。

“她在騙人！”張氏叫嚷著，“那個男的昨天還和她在一起，就在山腳的老大夫家裏！”

阿勒眯眼盯著黎花花，顯然起疑。

黎花花卻忽然抬頭，聲音變大：“是！他昨天是和發發在一起！但是發發沒錢給他看病！他就自己走了！”

“他還搶走了發發找到的靈芝！打爛了窗子！老大夫說，如果發發不能賠錢，就要把發發買了！”

“所以發發才上來采草藥！”

這話如果放在其他場景下，確實沒法讓人相信。

可這裏已經鬧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饑荒，甚至路上還有人易子而食，加上黎二牛夫婦的態度，以及那個什麼黎寶珠找到的靈芝......

哦對，那黎寶珠還說，能找到靈芝全靠眼前這個小女娃。

於是聽起來荒誕無稽的話，顯得順理成章。

阿勒深深了看了黎花花一眼，轉頭看向籠子那邊的一家四口。

“我記得你昨晚說，你采到的靈芝是因為偷聽你妹妹的話？”阿勒記性很好，所以昨晚的事情在他腦海中可謂清清楚楚。

“怎麼可能！大爺，您可別被黎花花給騙了！”

“寶珠可是我們家的福星，分明是黎花花偷聽寶珠的話！”

阿勒覺著她聒噪，微微抬手。

而後籠子邊的守衛就將張氏拖了出來，掰開她的嘴巴，手起刀落，一條猩紅的舌頭就滾落塵土！

忽然的變動讓剩下的三人嚇傻了，黎花花也臉色慘白。

至於張氏，已經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昏死過去，一丁點兒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

而是生是死......

就看天意了。

阿勒意味深長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視，“到底那一句，才是實話？”

黎寶珠嚇得渾身顫抖，身下湧出一股熱流。

換了平時她早就氣急敗壞，覺得丟了麵子。但如今，她心中隻有對死亡的恐懼。

“是，是我偷聽這個賤——妹妹講話。”黎寶珠顧不得其他，“妹妹才是真正的福星，這個靈芝，是我偶然聽見她自言自語，才知道的。”

得到了確切的答案，阿勒麵露滿意。

他轉身朝著完顏耶律的帳篷走去，同時手指微動，點了點黎花花，“看好她。”

【完了完了，她沒用了。】老鼠嘰嘰喳喳的，【今晚肯定要把她洗幹淨下鍋了！】

白琴走到黎花花的身邊，目露憐憫。這幫流匪隻留有用的人，她之前能活下來，也隻是因為廚房缺個廚娘。

可黎花花這般小，如果沒了用處，又能做什麼呢？

但黎花花卻盯著說話的那隻老鼠，見它身邊有個氣喘籲籲的鼠鼠，就知道被她拜托去幫忙的鼠鼠已經回來了。

果然，下一刻就聽見鼠鼠開口：【莫擔心了，她親人下午就要摸上來救她。】

【娃兒，你聽我說哈。】b612不知道這事兒，正急的不停的轉圈，成了一抹金光飛來飛去，留下殘影，【他們往返差不多就一天的時間，所以今晚你必須要跑路了。】

【不然等半夜他們回來沒找到顧平安，你就洗白了！】

“白姐姐。”黎花花拉住白琴，“洗白是什麼意思？”

白琴一愣，不知道為什麼黎花花忽然說了這麼個奇奇怪怪的形容。但她看的書多，雜書也有涉獵。

“大概是‘完蛋了’的意思，是一個很貧瘠的地方的一種方言。”白琴略顯遲疑，“花花怎麼知道這個詞？”

黎花花沒回答，她沒法解釋。

“白姐姐，今晚你要不要和發發一起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