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琴已經不知道如何管理自己的麵部表情。
或者說麵上隻有震驚、不可置信、天方夜譚等等。最後化作一個無奈的笑容。誠然,一個營養不良的8歲小女孩兒說著要救你出去,換了誰都覺著是個笑話。
她還算好的,至少沒有嘲笑黎花花不自量力。
並且白琴也是有意想救她。
——自己目標太大跑不了,但總能幫這個小姑娘一把吧?
聽著外頭那些人的說笑聲,白琴的眼底閃過憤恨。他們的偽裝能夠騙過當地的百姓,可瞞不過她的眼睛。
白琴一直都知道,他們根本不是流匪,而是敵國的士兵!
“花花,廚房後麵有一條灌木小路,很窄,但是你爬的過去。”白琴的聲音很輕,她知道黎花花逃出去後不一定能夠活下來,可好歹能多活幾天。
加上她從這群人的嘴裏聽過,黎花花八成是有個男人照顧著的。
那個男人,就是他們想找的人。
可是黎花花卻拉著白琴的手,極為認真,“白姐姐是好人,發發要救好人!”
b612心情複雜,它琢磨著黎花花這小身板能自己跑出去就是天大的運氣,怎麼敢誇下海口救白琴的?
一個必死的女人,就算救出去了不也得死?何必呢?
但它沒有開口。而是默默地的掃描周圍的地形,勘查路線。
【要跑肯定要跑脫才得行。】b612嘀嘀咕咕的,【不然遭抓回來後被砍成臊子咋個辦哦?】
黎花花沒清楚,有些疑惑的盯著金光。
但b612閃了閃就消失在黎花花的眼前,她也就沒有逮著追問。
兩隻老鼠跟著黎花花和白琴進了廚房。因為黎花花的緣故,白琴對它們偷吃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兩天,就吃的肚皮渾圓。
就在它們吃撐了後、慢吞吞的往洞子移動時,黎花花忽然站到了他們麵前。
“鼠鼠呀,可不可以幫發發一個忙呀?”
鼠鼠眼珠子一轉,抬爪子摸了摸鼻子。
【你先說來聽聽。】
白琴看著黎花花蹲在兩隻老鼠麵前嘀嘀咕咕的,不免對她越發憐愛。怎麼說呢,她這般大的時候雖然也因為不被重視而倍感寂寞,卻也不至於......
和老鼠做朋友。
看著黎花花瘦弱的身軀,可即便梳洗過也依舊蠟黃的小臉、枯黃稀疏的頭發,白琴到底沒說什麼。
隻是等到黎花花來找她要幾大勺油的時候,白琴還是沒忍住追問。
“發發和鼠鼠說好了,它們喝飽油後,晚上就幫發發放火!”
白琴本想和黎花花講講道理,但看著她極為認真的眼神,終究驚疑不定的鬆口,“那......花花要幾勺?”
黎花花搖頭,“花花也不知道。”
白琴想了想,直接將從油缸裏頭舀了幾大碗出來擺在地上。
鼠鼠看的眼睛發直,另外一隻更是直接轉頭就跑,沒多久就拖家帶口的帶來了8隻新老鼠。
白琴看的眼睛都直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下定決心似的開口:“既然要放火,那不如趁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當天傍晚,白琴帶著一壇酒,蒙著麵紗走進完顏耶律的帳篷。
而後就聽見完顏耶律哈哈大笑,接著他的聲音響起:“今天老子娶親,安排下去,都給我敞開了喝!”
之後白琴再也沒回廚房,直接被送進了一頂新搭建起來的帳篷。黎花花也跟著被打包進去,隻是這一次他們的待遇完全相反:黎花花成了伺候人的小童。
“白姐姐,你,你毫票量!”
白琴雙頰泛紅,伸手摸了摸黎花花的小腦袋,“花花以後會比姐姐更加漂亮。”
“真噠嗎!”黎花花興奮的拽著白琴的手,“白姐姐是發發見過最好看的人!發發真的可以和白姐姐一樣嗎!”
帳篷外的人聽見裏麵的對話,不屑的笑了聲。
姓白的女子興許還能活一段時間,可那個醜不拉幾的小破孩兒,可不見得能夠活到明天早上。他們這裏,從來不留沒用的玩意兒。
和張氏與黎二牛一樣,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把黎花花當做一個‘人’,而是一個暫且有用的‘物件’。
【呀,來了沒見過的人!】
夜色漸深,樹上的貓頭鷹蘇醒過來。它的腦袋轉動一周,最後停留在小坡上。
黎花花聽見這個動靜,扯了扯已經換上水紅色‘嫁衣’的白琴,“白姐姐,發發的叔叔爹爹應該來了。”
白琴聽見‘叔叔爹爹’這幾個字過後,心中稍微安定。
這一聽就起碼是兩個人往上,看來今晚她們真的有很大的機會能夠逃回去。隻是逃出去過後,她能去哪裏呢?
白琴搖了搖頭,不敢多想。
無論如何,逃出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她洗去了臉上的汙漬,露出了漂亮的臉,如果不走,定無法全身而退。但如果要她為了苟活而委身在敵國人的身下,她做不到!
【真會找位置,東邊最好藏人了!】
無知無覺的貓頭鷹不知道自己的叫聲已經成為黎花花的消息來源,依舊不停的嘀嘀咕咕。甚至因為風大,還湊巧的飛到黎花花兩人帳篷邊的樹梢。
b612無言的看著,不由感歎錦鯉的運氣確實是好的很。
又過半個時辰,外頭的人已經醉的七七八八,尋常的烈酒自然不足以讓這麼多人醉倒,可白琴往裏麵加了點料。
不過完顏耶律沒有喝太多。
因為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燭夜’。
伴隨著一陣冷風,帳篷被一隻粗糙的手掀開,完顏耶律走了進來,而黎花花也早就躲在了床底狹小的縫隙中。
完顏耶律伸手抬起白琴的臉,嘖嘖稱奇,“美人兒,你藏得可真深啊......”
下一瞬,就聽見外麵忽然喊叫:“著火了!著火了!”
完顏耶律麵色一變,顧不上自己的‘新娘’,快步走出。
黎花花從床底爬出,白琴也快速的扯下外層那水紅色的衣裳,露出裏麵的灰布麻衣,拉著她就從帳篷溜了出去!
“東邊!東邊!”黎花花扯著白琴,“叔叔爹爹在東邊!”
老鼠一家看著她們跑走,嘰嘰喳喳的縮進了自己的洞子。
隱隱約約的,黎花花聽見一句:
【鼠鼠我呀,也是厲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