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翌日清晨，蕭湛北是一夜未眠。他守了圓圓大半夜，直到天快亮時才在書房軟榻上小憩了片刻。腦海中反複回響著“龍氣”、“邪術”以及女兒沉睡時乖巧的模樣。

“爹爹！”

一聲歡快的呼喚將他從淺眠中驚醒。他睜開眼，就見圓圓穿著嶄新的粉色小襖裙，像隻快樂的小蝴蝶撲到了榻邊，小臉洗得白白淨淨，大眼睛亮晶晶的，完全看不出昨日的疲憊與蒼白。

“圓圓醒了？餓不餓？”蕭湛北坐起身，很自然地伸手將她抱到身邊，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

“餓！”圓圓用力點頭，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它都在叫啦！”

蕭湛北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牽起她的小手：“走，用早膳。”

王府膳廳內，長長的梨花木桌上很快擺滿了各色早點：晶瑩剔透的蝦餃、皮薄餡大的小籠包、金黃誘人的油炸檜、軟糯香甜的糯米雞、熬得濃稠的碧粳米粥，還有幾樣精致的小菜。

圓圓被蕭湛北安置在特意加高的椅子上，看著滿桌食物，眼睛瞬間亮得像星星。

“吃吧。”蕭湛北示意。

下一刻，膳廳內侍立的侍女和管家都驚呆了。

隻見圓圓拿起筷子，動作不算熟練卻異常精準地夾起一個小籠包，啊嗚一口塞進嘴裏，鼓著腮幫子快速咀嚼兩下就咽了下去，然後又迅速伸向下一個目標。蝦餃一口一個，油炸檜三兩口解決，喝粥幾乎不用勺子，端著精致的小碗咕咚咕咚幾下就見底。

她吃得極快，卻並不粗魯，小嘴油汪汪的，眼睛滿足地眯起來，那全身心享受美食的可愛模樣，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心生歡喜，隻是…這食量實在太過驚人。

風卷殘雲般，桌上的點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當圓圓放下第三個空粥碗，拍了拍小肚子，滿足地打了個小飽嗝時，滿桌的碟子幾乎都空了。

“唔，八分飽啦。”她歪著頭，對著蕭湛北露出一個甜甜的、帶著點羞澀的笑容。

“噗----”旁邊一個年輕侍女沒忍住，低呼出聲，隨即趕緊捂住嘴。

管家福伯張大了嘴巴，看著空空如也的桌麵，又看了看那個還沒王爺膝蓋高的小女娃，感覺自己幾十年的認知受到了衝擊。這......這怕是五個壯漢也吃不了這麼多吧？

蕭湛北麵上波瀾不驚，隻是拿起手邊的絹帕，動作略顯生疏地替圓圓擦了擦嘴角的油漬。他早已從柳葉兒的信和昨日的表現有了心理準備，但親眼見到，內心依舊震撼。這就是貔貅血脈嗎？納食四方，果然非同凡響。

“王爺，這......”福伯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蕭湛北眼皮都沒抬一下，沉聲吩咐：“告訴廚房，再蒸十籠蟹黃包，五籠燒麥，熬一鍋火腿鮮筍湯，立刻送過來。”

“…是，王爺！”福伯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連忙躬身退下，親自去廚房傳令。他邊走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他們家那位向來冷麵肅殺、令行禁止的戰神王爺，正耐心地聽著小郡主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這個包子餡兒比娘親做的好吃”、“那個黃黃的點心甜甜的”，雖然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那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溫和。

下人們私下交換著眼神，心中俱是驚異萬分。王爺不僅帶回來一個女兒，還如此縱容寵溺，這王府的天，怕是要變了。

很快，新的點心熱騰騰地送了上來。圓圓歡呼一聲，又投入了“戰鬥”。

趁著侍女擺放食物的間隙，圓圓忽然扯了扯蕭湛北的袖子，示意他低下頭。

蕭湛北配合地俯身。

圓圓用小氣音在他耳邊悄悄說：“爹爹，那個端包子的姐姐，”她的小手指微不可查地指了指剛剛退到一旁、低眉順眼的一個綠衣侍女，“她身上的味道，和昨天牆外麵的壞人…有點像哦。”

蕭湛北拿著茶杯的手驟然一頓，眼神瞬間銳利如鷹隼，不動聲色地掃過那個麵容普通、毫無存在感的侍女。

溫馨的早餐時光，暗流驟然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