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戰功赫赫的女將軍，戰死沙場，留下百萬撫恤金和無上榮光。

我的丈夫，卻在我頭七未過時，就用我的血汗錢，給他那體弱多病的初戀買了宅子。

他還向陛下請旨，要追封初戀為我的義妹，讓她入住將軍府，享我哀榮。

全京城都在讚他深情，罵我這個悍婦占了位置。

我重生了，成了他官場上最大的死對頭——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朝堂之上，他慷慨陳詞，請求為亡妻追加哀榮。

我坐在龍椅旁，朱筆一批：“準。”

“另嚴查，撫恤金去向！”

……

金鑾殿上，香煙繚繞。

我的前夫沈修竹，一身孝白跪在殿中央。

“陛下，攝政王殿下。”

他聲音中帶著一種刻意的沙啞。

“罪臣之妻，鎮國將軍慕清商，為國捐軀已過一月。”

“臣……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隻覺萬念俱灰。”

他的話音在殿中回響，引來一片唏噓。

“清商在時，曾多次與臣提及，她有一位閨中密友，名柳拂衣。”

“二人雖未曾謀麵，卻常以書信往來，早已情同姐妹。”

“未能正式結拜，實為清商生平第一憾事。”

我坐在龍椅側旁的紫檀木椅上，垂著眼簾，看不出情緒。

龍椅上九歲的小皇帝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偷偷看我。

我麵無表情，他便也不敢出聲。

沈修竹重重磕下一個頭，額頭觸碰地磚。

“臣今日，鬥膽懇請陛下與攝政王殿下恩準。”

“追封柳氏拂衣為先妻義妹，以全清商遺願。”

“並允其入住將軍府，為清商守靈三年，長伴青燈古佛。”

“如此，或可慰清商在天之靈一二。”

他說完伏在地上，肩膀微微顫抖，似在極力隱忍悲痛。

殿中立刻有幾位老臣被他感動了。

須發皆白的禦史大夫率先出列。

“沈探花高義！夫妻情深，乃天下楷模！”

“想那慕將軍征戰一生，鐵血無情，不想其夫竟是這般重情重義之人！”

“臣，附議！此乃教化萬民之善舉！”

“臣等，附議！”

“請殿下恩準！”

轉瞬間，黑壓壓跪倒一片。

他們看向沈修竹的眼神，充滿了敬佩與憐憫。

再轉向我時，那眼神就變了味道。

變成了一種無聲的道德綁架。

我若說一個不字，就是冷血無情，連死人都不放過。

我心中冷笑。

好一個情同姐妹和生平憾事。

我慕清商五歲習武，十五歲上戰場，朋友隻有戰馬和長槍。

柳拂衣？

我死前都未曾聽過這個名字。

這是我死後，沈修竹才從鄉下接回京城的白月光。

我的好夫君。

用我拿命換來的一百萬兩撫恤金，給她買了京城最奢華的宅子。

如今還要讓她名正言順地住進我的將軍府，享我的哀榮，占我的一切。

真是，算盤打得震天響。

“攝政王殿下？”

禮部尚書小心翼翼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

“沈探花此舉，於情於理，皆是佳話，還請殿下……”

我抬了抬手，製止了他後麵的話。

大殿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我拿起禦案上的朱筆，動作緩慢。

在沈修竹遞上來的奏本上，落下一個字。

“準。”

沈修竹伏在地上的身體明顯一震，他猛地抬頭看我，眼中是來不及掩飾的狂喜。

百官也鬆了一口氣，臉上紛紛露出理當如此的欣慰神情。

我放下筆，冰冷的聲音傳遍朝堂。

“另。”

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著戶部、兵部、大理寺，組建三司聯合勘查。”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沈修竹那張瞬間煞白的臉。

“即刻徹查，鎮國將軍慕清商名下，一百萬兩撫恤金……”

“全部去向。”